七七不停地打着寒颤,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láng狈极了,水朦胧的眼睛倔qiáng地看着夏候聆,没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逃,更没有求饶。
“为什么不喊救命?”夏候聆眸光一闪正色问道,看不出半点醉酒神态,“这样下去你会冻僵。”
七七没想到他会发问,脱口而出,“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多像当年的自己,孤独无助一定的程度人就会变得认命,那根本不是坚qiáng,那是习惯xing的默默忍受,更不会反抗,因为知道反抗只能带来更多的惩罚。
真是可笑……
他居然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在一个下贱的奴才身上。
夏候聆一把扔开水桶,步子又摇晃着走向外面,口中沉闷地朗声念道,“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他是遥不及可及的月神
他应该是被什么事困住了吧,如此失意。
七七抬起头,一片乌云正好遮过月亮,皎洁的光芒刹那不复存在,再往前面看去,那人早已消失在华清轩。
七七伤风了,没有休息的资格只能带病洗衣服,最近府里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连七七这么木讷的人都感觉到了。
早上给主子房送衣服的chūn桃到傍晚也没回来,只看到几个大婶哭着把她的被褥等焚火烧了;一直和小娟卿卿我我的阿林侍从听说被乱棍打死了,小娟哭得死去活来……
据说都是因为那位爷生病卧chuáng了,脾气变得尤其不好,随意处死下人,跟前的下人们都提心吊胆地做事,大气不敢出一声。
相国府里一派死气沉沉。
“七七,你把这几件衣裳送到爷房里去。”明大婶扔烫手山芋般地将衣服扔到她怀里。
“不……不行。”七七结巴了,她是府里最下等的奴才,平时想见采儿那样尊贵的丫环都要经过几道槛,她怎么能进主子的房。
“没看见我们这都在忙吗,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不是明大婶不知规矩,可出了chūn桃的事,谁还敢冒死进相爷的房,听说chūn桃就是因为送衣服时衣服上跳来一只虫子,便被杖责五十,chūn桃没挨住就这么去了。
明大婶匆匆说了一遍青帝苑怎么走,人就装忙碌去了。
青帝苑是相爷的院子,最初养伤的时候,七七早已听采儿说了不下百遍,青帝是司花之神。
脑袋里又不免想起那个妖娆的人,他也说过成为青帝,只是七七想,他不是花神,是月神才对,遥不可及的月神。
你进去找死啊
七七不识字,在偌大的府里绕了好几圈,亦没有开口询问人,只是一遍遍照着明大婶说的来回走,也不知何时才能送到青帝苑。
突然一只花瓶从一扇门飞出,粉碎在地,七七惊了下,一眼望去只看到好多穿着朝服的人伏跪在地,一排排跪到了房门外面,七七抱着衣裳准备掉头。
“都跪着做什么?本官还没归西呢!”bào怒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是他?七七着了魔似的靠近那扇门。
守在门外的云雷见着一个丫环片子抱着衣服痴痴傻傻地往这里走,赶紧朝她使眼色,拼命做着嘴型,“快走快走,不想死就快走。”
他是那人的车夫,七七一眼就认了出来。
“请相国上朝!请相国上朝!”官员吩吩叩拜,整齐的声音不约而同打着哆嗦,若不是皇上要他们这么做,他们哪敢在相国卧chuáng期间动土,这颗脑袋怎么看都不稳稳地搭在脖子上。
“咳咳咳——”里边的人咳嗽起来。
七七更是被附了身般地要走进去,一把被云雷抓住,低声训斥,“你这丫头怎么不识好歹,相爷正在气头上呢,你进去找死啊。”
他的主子不是那个人吗?
饶是七七这样木楞的脑子也终于想明白了,原来那样高贵的人就是相国府的主子,下人们口中喜怒无常的爷,小姐将嫁的夫君……
“吵吵什么?!”怒不可遏的声音充斥着每个人的神经。
完,相国大人又要迁怒了。
跪在门槛边的一个官员见势不好,伸出手推了一把七七的脚,七七宛如被绊了一脚跌跌撞撞地扑进房里,怀里的衣服洒了一地。
奴才就是奴才
夏候聆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急切地爬在地上去捡衣裳,一脚往她肩上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