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被踹得半坐在地上,抬头仰望他……他瘦了很多,披散一头青丝,脸色僵白,薄薄的中衣外随意披着一件白色的狐皮祅子,赤脚站在地上。
“死奴才,什么地方也敢进!”夏候聆的怒气让众人屏息。
他就是爷啊……
想到采儿说过的规矩,七七有些慌乱地跪好磕头,却是不声不响。
“没规矩的东西!”
七七又嗑了两个头,chūn桃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她怕极了。
“这么喜欢磕头!”夏候聆手指向门外,“给本官跪到院子里去,磕到我满意为止!”
七七张着嘴错愕地看着夏候聆,那双美目里只有冷漠与轻蔑,因着她的迟疑,他上前又补了一脚,踢得她身子歪在一旁,“怎么,要我送你出去不成?”
七七这才清醒过来,领命地退到门外。
瘦小到弱不禁风的背影一步步走远,这一幕一直在夏候聆的眼里,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出脑袋磕在石砖上的声音,一声一声特别响亮。
夏候聆冷笑,“奴才就是奴才。”
百官将头伏跪得更低,恨不得埋到地下去,他们何尝不知道相国这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暗喻他们只是一帮奴才,他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皇上,奴才们辜负了您的期望,相国大人狠戾无qíng是出了名的,您还是把那名与相国作对的谏臣处死吧,大家好过安逸日子,奴才们的小命禁不起折腾啊。
磕头磕到头破血流
门口的云雷斜着眼偷偷望了一眼夏候聆,只见他赤足站在门口,脚下全是伏拜的官员,青丝错落,脸上除了漠然而无其它,视线凝向院落好久未动。
那一刻,云雷觉得主子似乎站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七七磕头磕了很久,磕到百官散去,磕到夕阳西上,磕到额头上的血顺着脸延下来,视线模糊不清,身体还是一动不动地重复着磕头的动作。
过来探望夏候聆的萧尹儿吃惊地看着院中的七七,有些疑惑地问向身旁的采儿,“采儿,她是?”
采儿看着头破血流的七七吓得惊叫一声,“小姐,她是七七啊,那个小乞丐。”
萧尹儿这才想起来几个月前救回府的乞丐七七,“不是说安排在华清轩洗衣么,怎么到青帝苑来了?”
“回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啊。”采儿瞧着地上的人感概,她怎么总是逃不过皮ròu一身伤。
“谁在外面吵闹,还让不让本官睡个觉了。”夏候聆愠怒的声音不高不低,但足让屋外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采儿立刻了噤了声,下意识地退步躲在萧尹儿身后,门口的云雷见状解围,高声道,“爷,是小姐来看你了。”
“尹儿来了?”
跪在地上的七七有一瞬间的怔冲,原来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也会有这么温柔的声音。
萧尹儿听到夏候聆唤连忙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又关上门。
云雷看着吓得脸色发白的采儿,心有不忍地去抓她的手,低声道,“别怕了,这不没事了么,你跟在小姐身边,爷怎么都不会动你的。”
低贱地活着死了不更好
“去去去。”采儿一把拍掉他粗粗的手,直翻白眼,“你说这些有屁用,爷一发火,你吓得比耗子还耗子。”
“我那是察颜观色。”
“屁!”
一切如常,斜阳慢慢老去,屋内轻谈屋外笑语。
只有七七在不停地在磕头,一下又一下。
七七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昏了过去,被冻醒的时候,天已黑得只剩寥寥星月,伸手摸了摸额头,一手鲜红的黏湿。
“这样低贱地活着死了不更好?”
七七意识到这里不止她一人,转着头四处张望,发现夏候聆就站在身边,依然打着赤足,披着狐皮裘袄,望着夜空似是自言自语。
他早就发现她昏倒了,无动于衷地任她蜷躺在地上直到被冻醒。
七七第一反应就是继续跪好磕头,疼痛早已麻木,又想了好久才觉得他应该是在问她,才慢吞吞地开口,“我不会寻死。”
“为什么?”夏候聆似并不在意她缓慢的答复紧接着问道,然后席地而坐,坐到她的身边。
总觉得今晚的他和白天不太相同,似乎只有晚上,他才会靠她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