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采澜也不催促,苍白的脸上微微的露出一丝笑意,静静的看着她在那里自说自话。
青梅自顾自又感叹了半天,这才说道:“虽然是老爷一直偏宠现在的夫人,疏忽了故去的夫人和您,但是,光是愁啊苦啊,掉眼泪啊,都不是办法,反而落下了一身的毛病,对不对?”
姚采澜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丫头,虽然相貌普通,衣着颇为粗陋,但是身材匀称,面色红润,说话gān脆,行动间带着蓬勃的朝气。尤其是说的话是真心为自己好的,感到自己麻木已久的心受了她的影响,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松动。
看着姚采澜晶亮的眼睛,青梅受到了很大的鼓励,心里又是喜欢,又是兴奋,更是一鼓作气的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就说这次您的亲事吧。那个江家的二公子虽说是个庶出的,xing子又是个楞头青。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总是要听老爷和夫人的。既然老爷和夫人把事qíng已经定下来了,您就是再要死要活的,也是改不了的,不如。。。”
青梅越说声音越低,因为她看到姚采澜的脸色刹那间白了,手指也紧紧地攥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忽然有了那么大的力气,居然攥的自己手生疼。
一时之间,屋里静的落针可闻。青梅也吓得不敢喘气,僵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半晌,青梅感觉到那手慢慢的松了,一点力气也无,才听到姚采澜低沉的声音:“你。。。说的对。。。父母之命,不可违。。。”
青梅本想张口赞成,看着姚采澜的脸色不好,就噤了声。
姚采澜又开始发起呆来,青梅不敢说什么,悄悄的起了身,轻轻把她的手放在了被子里,又细心的替她掖好被子,才慢慢退到院里gān活去了。
青梅手底下不停的gān这gān那,不时的还跑到屋里偷着看看姚采澜的qíng况,见姚采澜虽然仍是发呆,眼神却不是那么空dòng了,好似有了些生气,方才慢慢放下心来。
到了晚饭时分,青梅去厨房取了两人的份例,一进门,却见姚采澜正奋力的坐起来,想下chuáng,脸上却累得虚汗直冒,面色更加的苍白起来。
青梅忙放下食盒,抢上去扶住,慌忙叫道:“小姐啊,祖宗啊,还不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大夫说了,您得躺着好好养一阵子才行。”
姚采澜却不依,依然挣扎着坐起来,坐在了chuáng边喘气。青梅忙把chuáng边上一双青色的绣鞋给她套上,嘴上兀自喋喋不休,姚采澜也不管她,只管自己调整着呼吸。
歇了半晌,气儿才喘匀了,又试图站起来,身子却往旁边歪去,亏得她人小,青梅一下便又将她稳稳的扶直了,却把青梅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嘴里不免埋怨道:“姑奶奶啊,您要吓死我啊!今天您怎么这么犟啊,可真不像您平时的样子啊!”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姚采澜脸上僵了一下,看了青梅一眼,却见她还是在那里抱怨不停,知她只是无心之语,这才自嘲的笑了笑。
又站了站,才开始迈步往屋中间的桌子那儿走。青梅半扶半抱的,主仆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到达目的地。
姚采澜坐在绣墩上,身子直接伏在桌上,早已一身大汗,兴致却忽然好起来,脸上带了满满的笑意。
青梅也一屁股坐下休息,一边悄悄打量姚采澜。姚采澜任她打量,故作不知。
青梅是个憋不住话的,一边拿了帕子浸湿了给姚采澜擦脸擦手,一边歪着头问道:“小姐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姚采澜微笑不语。青梅只好郁闷的一边就把饭菜摆上了。
青梅闷闷的吃饭,可吃完饭却更郁闷了。
还是平时的两个青菜,还是平时的粳米饭,小姐却吃了半碗。虽然青梅自己吃了两碗,可青梅一向有力气做活,更有胃口吃饭的。小姐平时可是菜只挑几根,饭只吃几粒的。
青梅是个憋不住话的,把食盒送回厨房回来,还是追着问。姚采澜被她问烦了,才气定神闲的道:“这是因为青梅今天讲的那几句话啊。”
青梅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下高兴起来,不禁自夸道:“真的?我说嘛!原来小姐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了。真的,我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呢。就说老爷吧。。。”
青梅已经因着姚采澜病着,憋屈了半个多月。现在姚采澜大好了,青梅爱说笑、嘴巴闲不住的xing子便又露了出来,更是兴致大发,把这个家里的每个人,老老少少,甚至包括厨房的胖嫂子都唠叨了一个遍。
姚采澜只微微笑着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