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久就完全黑了下来,姚采澜坚持着慢慢在屋里转了一圈,才依着青梅躺回chuáng上去。
青梅点了蜡烛,又去厨房要了热水,帮姚采澜擦了擦身子,才伺候姚采澜睡下了,自己chuī了蜡烛,自去外间的榻上歇了,不一时便传来轻微的鼾声。
姚采澜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十分羡慕青梅的没心没肺,一夜好眠。
好半天,还是睡不着,索xing爬了起来,自己慢慢的下了地。摸索到了桌边,拿了火石试了好几次,才哆哆嗦嗦的点着了火,姚采澜喘着气,点着了蜡烛。
西墙上有一个梳妆台,有一面模糊的铜镜。姚采澜小心翼翼的举着烛台,慢慢靠近,镜中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姚采澜拿着蜡烛便呆在了那里。那镜中的影子分明就是上一世幼时的自己。只不过,更小更瘦,脸色苍白的像一只鬼。
虽然了解的不多,但直觉上,这个姚采澜的xing子跟前一世的自己肯定颇为相似,一样的敏感、自负,而又脆弱、谦卑。
姚采澜只呆呆的看着镜子,眼睛里却慢慢的滴下泪来。
忽然,一滴蜡油滴在了手上,姚采澜低呼一声,失手把蜡烛甩了出去,屋里顿时重又陷入一片黑暗。
许久,姚采澜深深的叹了口气,拖着无力的身体摸黑又蹭回了chuáng上。
又在chuáng上折腾半天,终于,在黎明前,睡去了。
嫡女 第二章 继母
第二日,因为睡得不踏实,姚采澜天刚蒙蒙亮就醒了,青梅打着呵欠出出进进的端水洗漱。
清晨还有些清冷,姚采澜见chuáng头整整齐齐的叠着一件huáng色棉布褙子,也不待青梅帮忙,自己伸手慢慢的穿了起来,虽不熟练,但比照青梅的那身打扮,就知道没出错。轻轻的把衣带系好,又轻抚了一下,眼睛里就有了笑意。
青梅忙着收拾chuáng铺,又见了掉在了墙角的蜡烛,“咦”了一声,疑问地看向姚采澜,见那位好像没听见似的,方自己捡起来,嘴里兀自低声念叨:“怎么掉地上了?难道有老鼠?幸好幸好没有摔断,还能继续再用,否则再去找李嬷嬷领,又得吃瓜落儿。”
姚采澜见她唠唠叨叨,也不管她,索xing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梳起了头发。她早就见多了青梅这几日为自己梳的发式,不过是两条麻花辫而已。只听她念叨什么“老鼠”什么的,才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青梅手下不停,嘴里也不闲着,转过头来笑着逗她:“哎呦,没想到我家小姐手可真巧啊。以前没怎么梳过头,第一次梳,就梳的溜光水滑的,比青梅qiáng多了。”
姚采澜只笑不答。
早饭是素包子,小米粥,还有一碟咸菜。味道也不是多么好,但是姚采澜饿了这么些天,吃起来也觉得很香。半个包子,一小碗粥。
这下还是把青梅高兴得不行,激动地跑到院子里冲着北边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念有词,说是祷告给了故去的夫人听。
姚采澜也不管她,只是听到说“故去的夫人”几个字,脸色十分的不好看,眼圈也隐隐的发红,之后便又发了许久的呆。
青梅司空见惯了,只道她又想起了她故去的生母,忙安慰了几句,见她也懒懒的不理人,便自去忙活了。
这功夫,却听得外边一个嘹亮的女声:“小姐,夫人来看您来了。”
姚采澜吃了一惊,猛然醒过神儿来,面上却不显什么,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院门。
就见一个穿着崭新绿色绣花细葛布褙子、长的颇有几分韵致的妇人慢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丫鬟,一个婆子。
姚采澜也来不及细细打量,只觉得那妇人眼神颇有些凌厉,已经慢慢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学着刚才青梅施礼的样子微微屈膝福了下去,道:“给母亲见礼。”也不敢多说半个字,怕露出些什么让那妇人怀疑。
那妇人却好像慌了一下,赶紧扶住她,口中道:“你还病着,就不要多礼了!”
回头已呵斥众人:还不扶了小姐上chuáng!
青梅慌忙上前,却被另外两人抢着过来,把她挤到一边。姚采澜也不推辞,顺从的被扶着半倚在了chuáng上,微微垂了眼睛,十分守礼,袖子里面两只手却下意识的紧紧地攥着拳头。
那边李氏却仍然纳罕不已,这个胆小、畏缩却又有些执拗的死丫头,何时这么温顺镇静了,一时之间,竟差点让当家主母失了风度,心里懊恼不已,口中却已是说道:“这些天,可把我和老爷吓坏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