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长歌_作者:任旸生(23)

2017-08-05 任旸生

  韩信仰头看着夜空,他有些不甘有些忿忿,却又无可奈何。这几天的经历令他想了很多,当今乱世,各路诸侯都是怎么发家的?那项羽原是楚国贵族,汉王从前是泗水亭长,齐王田荣,三秦悍将,不管高低,起码原先在当地都算得上有头脸的人物。因着手中本有的资源,或是身上的头衔,他们可以聚拢有识之士,招兵买马,继而发展壮大。就是陈胜吴广,从前也是押送犯人的头目。

  而他?他一穷二白,既无身份,也无名声,所以只能指望别人来发现他,提携他。

  这个世上,一无所有的人想要起步,真的是太难了。

  那些曾经起于微而终于显赫的人,史书上记载了他们的赫赫光辉,于是人们在圣人的三言两语下,就真的以为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殊不知金子放久了,面上也是灰蒙蒙的一片,不禁人手细细的打磨,哪里还能放出来光芒呢?便是那百里奚,姜子牙,成名之时,业已年逾古稀。

  就这样罢。韩信心灰意冷地站起来,心里面裂了条fèng似的,有些认命又有些不甘,若是,若是能给他一点点权力,他必定夜以继日的往上走,唯有权力才能催生更多的权力,唯有资源才能得到更多的资源!

  “韩信!韩信!”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后面赶上来,有些喘不上来气,却又生怕他即刻就跑掉一样,“你不想登坛拜将,建丰功伟绩吗?”

  “你别走!我让汉王用你!这次汉王再不用你,我就跟你一起走!”

  “你远赴千里,甘愿来这破烂地方,总是怀着什么大事业的吧?你就这么走了,可不可惜?!”

  三、

  张良已抵达彭城,正在面见项羽。

  “你给孤的那封信,孤看了。得亏有你的提醒,不然那田荣就得在孤眼皮子底下翻天了。”项羽靠坐在榻上,由衷道。他同张良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大多在铲除田荣的事上询问张良的意见。待到项羽心满意足,张良临出门前,项羽要他捎话给那位韩王成,叫他要安份知足,别经常来搅扰得他不快,否则他会对他不客气。

  张良如往常般微笑道:“自然,臣定当为项王传话。”

  看见张良出门,何义连忙迎上去,他细细观察张先生的神qíng,可惜张良素来qíng绪内敛,面上滴水不漏,何义完全无法根据张良的表qíng来判断形势的好坏。

  张良直到坐上马车,拉下帘子,面上才冷下来。从项羽的话来看,韩王的处境恐怕不妙。

  这一切在马车驶到韩王成下榻的馆驿时得到了证实。前门警戒森严,张良同何义进到门内一看,这不过是一个大户人家的院落,毫无半点王府气派。这院子里也不见什么人影,静悄悄的。他推开一扇侧门,才见到有几个仆从聚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坐着发呆。

  一人一眼认出张良,当即兴奋地站起来道:“张先生,可把你盼回来了!”

  好几双眼睛齐齐转向侧门口,大家激动地站起来,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一下子把张良围在中间,七嘴八舌道:

  “先生你可算回来了!”

  “先生你可不知道,我们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门前门后总有人守着,出去一趟都有人盯着,简直比囚犯还不如!”

  “小声点!要是把韩王惊醒了,待会儿他又得逮着你骂!”

  “都他.妈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摆个屁的王侯架子!”

  张良一摆手,制止了乱哄哄的讨论,只拽着其中一人询问qíng况。原是诸侯合力西进入关之时,项羽以韩王成毫无战功为由拒绝封他为王,将他押解到了彭城,变相软禁在了自己身边。如今韩王成手下的人,大都闻风而散,呆在身边的人早已所剩无几。

  可惜这位韩王却毫无自知之明,他在这所剩无几算得上忠心耿耿的人面前依旧摆起一副王侯的架子,作威作福,动辄打骂,闹得jī犬不宁。而自己却从不敢去找西楚霸王评理,一天到晚不是喝得酩酊大醉蒙头大睡,便是掀桌踢椅,破口大骂,整日里惶惶不可终日。

  正在谈论间,韩王醒了,有人进去通禀,说是张先生求见。一声通传过后,张良同众人进到门内,他先向韩王叩拜,然而还没等他站起身来,高台上便怒喝道:

  “张良,你知道自己有罪吗?”

  张良毫不慌张,他先将礼行毕,然后拱手冷静道:“臣不知臣有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