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长歌_作者:任旸生(3)

2017-08-05 任旸生

  项梁嘴角一扬:“哦?此话怎讲?”

  张良不疾不徐,只微笑着伸手为项梁斟满酒。他的手不大,骨节纤细,与陈旧灰暗的酒壶一衬,愈发显得那只手莹白如玉,看得项梁有些挪不开眼。

  张良笑道:“在下前阵子偶见韩诸公子横阳君韩成,年纪虽小,却也十分贤明,重qíng重义。武信君何不扶持他一把,立他为王,想来横阳君和韩国后人都会对武信君感激涕零,愿为武信君生死效力。其余各国也可扶持,那时天下之民莫不赞颂武信君贤明,争相为武信君肝脑涂地,武信君诛bào秦大业亦可早日实现,如此好事,武信君何乐而不为呢?”

  项梁一笑,将那杯酒一饮而下,道:“不愧是张子房。这主意不错,不过立国这么大的事,我可做不了主,还得容我同陛下商量商量。”

  虽然项梁并未明确表态,张良已然知道他事已达成,便伸手又为项梁斟满酒,笑道:“如此,便有劳武信君费心了。”

  项梁见他这番举动,也不由得笑了,他一把握住张良执着酒壶的手,道:“子房不厚道啊,怎么光给我斟酒,自己却不喝吗?”

  张良嘴角一弯,眉间却微微蹙起来,道:“良身体不好,不比武信君海量,唯有让武信君先喝几杯,良才能陪武信君醉到最后啊。怎么,武信君不愿与良一醉方休吗?”

  项梁哈哈大笑:“好个一醉方休!行啊,今晚你我不醉不归!”

  杯盏碰撞,觥筹jiāo错。酒酣耳热之际,项梁有些醉了,对着张良调笑道:“子房,我都怀疑你当初究竟……究竟有没有刺过秦贼,还是世人谣传。你生的这么漂亮,跟个大姑娘似的,xing子也这么……温温柔柔的,怎么也会gān……gān这样要人命的事。不过要你真是个姑娘家家,我……我早就想方设法把你娶到手,让你给我生好几个儿子了。”

  张良看来也是被人取笑相貌惯了,并不生气,好脾气的笑道:“武信君醉了。”说着就想唤人拿解酒汤来。

  项梁攥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不满道:“你走什么?你怎么还喊我武信君?你瞧我都喊你子房了,你也变个称呼,武信君武信君,喊着多生疏。”

  张良任他攥着手,一边腾出另一只手来为他斟酒,一边笑问道:“那武信君想让良喊什么?”

  项梁毫不迟疑:“项大哥。”

  张良道:“项大哥。”

  项梁本来就醉的脑袋一听这清清朗朗的声音更醉了,他满意的喝下杯中的酒,正要继续说话。就见张良又为他斟了一杯酒,笑着对他说:“项大哥好酒量,不如再多饮几杯罢。项大哥自己可说过,不醉不归。”

  最后四个字声音低低的,chuī气似的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项梁耳边呢喃,蛊惑得他又一连喝了好几杯,终于重重扑在案几上长睡不醒。

  张良抽出手,暗道终于结束了。幸好本就是在榻上饮酒,张良只需把项梁的身子扶正,又给他盖上被子,这才走出营帐。

  账外气息清新,也醒了醒张良的酒气。他略微振作一下jīng神,就看见对面走来一个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的老者。

  张良拱手行礼:“范先生。”

  范增锐利的目光从这个年轻的后生身上掠过。只见张良,不见项梁。瞧这病弱的身子,却能在喝酒上放倒武信君,这拼的绝不是酒量。

  张良感到身上的视线一下子炙热起来。他明白这不是个好事,却也并不慌张,只拱手道:“范先生,武信君在帐内饮酒醉了,在下已扶他睡下。还望范先生记得给武信君一碗醒酒汤,不然明早起来,武信君要头疼。”

  “多谢张先生好意。”范增道,眼睛朝外一瞥,“韩信,你送张良先生回去。”

  那执戟郎中站了出来。

  张良也不多话,一句“告辞”之后便随那侍卫去了,徒留范增一人在营帐前的yīn影里站立。

  三.

  张良方才也喝了不少酒,虽然神志清醒,却还是有些不胜酒力。他便没上马,让那侍卫牵着马和他一起慢悠悠的往回走。

  仰头望去,夜幕深沉,群星璀璨。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人披坚执锐,揽一身星光而来。他身后好一段距离,才见jīng兵的列阵。

  那高头大马上的人见到张良两人,立时停下,高声喝问:“你们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