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不自觉地有点失神。他知道自己昨晚很过分,让这张本来还算有点血色的嘴唇不停地发出喘息,熬不住了还会带点哭腔。在自己沉沦迷恋无法停下时,还渴求的从这张嘴里汲取水分。尽管昨晚自己克制不住的粗鲁,但韩信却从没从这张嘴中听到拒绝。
思及此,韩信的心底涌上一阵密密的疼,还有一种似乎发酵的qíng绪在翻涌,让他有些欣喜又有点想哭。正在沉思间,忽然怀里的人推了他一把,一个有点哑的声音道:“给我倒杯水去,嗓子疼。”
韩信当即掀被下chuáng。他起身的动作间,原本铺了满满一枕头的青丝忽然像遇上分水岭的水流一般两边分散开来,还倚在chuáng头的两人都能感觉到有时彼此发丝拉扯之间的小小阻碍。张良和韩信从小便各都是一人一席,难得的几回同chuáng共枕也几乎都给了对方,如昨晚这般亲密的连头发都纠缠起来的行为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一时间两人都不再动,几乎是颇有些新奇的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无言的欣喜。待到发丝分尽,张良笑道:“我俩这头发缠的,都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韩信有些动容。他本就为能和自己心上人有如此不可言说的私密的亲近而心动,如今又见他心心念念许久的人坐在他的chuáng上,衣冠不整,长发如瀑,还对他们这亲近的小小细节十分坦然的打趣。他就几乎是qíng不自禁地,刚下chuáng的身体又凑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嘴唇已经在张良的额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韩信听见自己道:“结发不分离。”
张良闻言眼神微动,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道:“嗯,结发不分离。”
二.
两人洗漱过后,仍是共同到了书阁。
阁内竹简众多,像是将从前至今大部分能搜罗来的著述都搜罗来了,一部分竹简甚至因为大约实在年代久远,已经有些脱线散佚。两人挑挑拣拣,将还能用的先捡出来,方才一一分门别类地摆好。
即使已经事先剔除了一部分,这么厚重的一堆竹简,两人分拣挪动还是费了不少力气。韩信倒也罢了,他身康体健,顶多手臂有些不适。张良却已经靠坐在椅子上,面上惨白无血色。他倒也不是身体不舒服,只是昨晚就很劳累,今日又cao劳一番,却只在晨间吃了些早点,整个人已经是体力不济,jīng神疲倦,脸上也是一种无力的憔悴。
韩信见他这样,不由得在心内暗骂自己不够体贴。他连忙走上前,一边给张良按揉手腕手臂,一边叫人加点心上来。
张良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服侍,一边开口道:“这兵法倒也有意思。那孙伯灵没将他那兵法整理著述前,上古多方策论,百家争鸣。等到这孙子兵法一出,这往后十家兵法策论,有九家都在老调重弹。”
韩信笑道:“这么说,我们就不该整理这一堆兵法喽,免得日后兵家一道又无所长进。”
张良也笑:“也不能这么说。有的人只会读书,就是把这竹简上的一字一句都背下来了又有什么用,上了战场照样打不了仗。有的人就是一点就通,不但善于根据qíng况改变用法,还能创造新的策略。”语罢,他忽然长眉一挑,抬起眼来笑道:“我面前站着的,可不就是这一百多年来最优秀的战神吗?”
韩信听他这话,面对心上人的赞扬,心里自是十分喜悦。然而笑过之后,脑中不可避免的将昔日战神之名同现下处境对比,他不禁黯然道:“再会打仗又有什么用,还是落到这个地步。”
见他这副模样,张良只是将自己的手盖在韩信的手背上,末了轻声道:“重言还是很在意吗?从楚王到淮yīn侯此事。”
韩信被他柔软而微凉的掌心一盖,神思略有些恍惚。他沉默一阵,才开口道:“刚开始自然是很介意的,从前打天下的时候个个都仰仗我,称赞我是战神。现在我一朝从王到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我。”
张良虽然已经是个快要超脱世俗之外的人物,却不代表他不理解韩信这种落差感。他有心想劝慰几句,却又觉得韩信如此年轻,原本天之骄子得失心也较重,恐怕他的三言两语也没有什么作用,便只能轻轻拍了拍掌下爆出青筋的手背。
韩信受他这一无声的安慰,心里很是高兴,再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禁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先开始确实一直是这么想的。然而,昨日,昨日你对我说……昨晚我在chuáng上想了不少。我从前追求声名显赫,结果如我所意。后来我想要你这个人,昨天也已经实现。”韩信说着,为张良揉捏的手停下,捧住了对方的脸,低下头珍而重之地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