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不好男风,恐怕连碰都不想碰,谈什么打发长夜?”许是和赵诩过于熟稔,轩辕晦就那么直愣愣地问了出来。
赵诩被他一噎,最终憋出一句,“许是灭了灯,是男是女也无甚差别。”
一阵沉默,半晌后轩辕晦唔了一声,显然也有几分尴尬,“若是不需传宗接代,夫夫相扶相携倒也是桩美事。”
轩辕晦满心军政之事,对庶务远不如赵诩这般jīng通,赵诩便揉碎了说给他听,“就因男妻不能传承香火,故而我朝律例,娶男妻者不得继承家业,这也是为何男妻会成为内宅惯用的手段。但这种贫贱夫夫呢,若是一直贫贱者倒也罢了,可倘若后来有了余财,有些良心的,会纳几门妾室延续香火,对原配以礼相待;心狠手辣的,恐怕还会将男妻休弃,这就是养济院里有不少老年男子的缘故了。”
轩辕晦听的目瞪口呆,“但男妻也是男子啊,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凄凉的地步?”
“你以为有多少qíng投意合的男妻?还有些男妻是自小被家人卖了的,又不似女子娇贵,做尽了苦活累活,熬伤了身子,被休弃时多半又不再年富力qiáng,自是下场可怜。”
轩辕晦一阵火气上来,“简直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 恩 关于男妻的世界观 纯属胡诌
大概我理解的男妻和别人不太一样?总觉得在古代生产力极度落后的前提下 有些人讨男妻大概是为了生存 加上男女比例严重失调 也没那么多女子……
第31章
轩辕晦一阵火气上来,“简直可恶!”
“其实不止是男妻,哪怕是能够生儿育女的女子,若是遇人不淑,还不是万劫不复?”赵诩感慨道。
本已聚起的几分暖意瞬间消散,轩辕晦只觉遍体生寒,“从前因了母妃与独孤母妃的际遇,听着那些‘宫中千门复万户,君恩反覆谁能数’的幽怨诗词,总以为他们已颇为可怜,出了宫、长了见识,我才知道世上有那么多不幸之人,世上有那么多不平之事,有那么多人活得浑浑噩噩、朝不保夕……如此看来,先前我自以为的那些苦楚,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无病呻、吟罢了。”
留意到他微微发颤,赵诩将他连同大氅一同抱住,柔声道:“王爷能想到这些,已然懂何为‘仁’了。”
这些年来,他们所做之事,虽说是为了轩辕帝祚,黎民苍生,可总归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长此以往,他不仅怕轩辕晦误入歧途,更怕自己失了本心。
因而他时常带着轩辕晦微服查访,即可体察肃州民qíng,也可借机将这些道理揉碎了潜移默化地讲给他听。
轩辕晦显然也想到了,抬眼看了赵诩一眼,“老人常说娶妻当娶贤,诚不欺我也。日日听的见的都是鬼蜮伎俩、学的做的都是雷霆手段,十九郎是怕他日我就算成事,也是个bào君吧?”
赵诩抿唇一笑,并不否认。
心头一暖,轩辕晦就着赵诩的手回抱住他,“杞人忧天。”
赵诩拍拍他肩,“睡吧。”
第二日那主人前来探看时,就见他二人披着大氅搂在一处。又想起昨日这两人自称表兄弟,一时间有些说不准这是一对表兄弟有了首尾,还是两个断袖装作亲戚掩人耳目。
那人愣在当场,先醒的赵诩倒是神色如常,拍了拍轩辕晦的脑袋,“郎君?郎君?”
轩辕晦打了个哈欠,慵慵地对赵诩一笑。
赵诩没来由地心里一软,好似有只小shòu在心里挠了下般,“还不起么?”
“嗯。”没带伺候的人,轩辕晦便自己将外衫穿了,对主人家拱手,“多谢主人家收留。”
“哪里哪里。”主人家嗫嚅不能言。
赵诩点了点头,狻猊便上前给了几十文钱,一行人回城去了。
刚进肃州城门,就见沈觅满面焦急地原地踱步,身后站着个神qíng木然的内监。
轩辕晦一顿,赶紧上前招呼,“见过守安公公。”
他这么一喊,赵诩也觉得此人有几分眼熟,似乎在皇帝面前见过,便也拱手道:“守安公公是有旨意么?”
守安侧身避过礼,淡淡道:“皇帝口谕,赐字‘扬光’予肃王妃颍川赵氏,取‘日月淑清而扬光,五星循轨而不失其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