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年_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7)

  想起茫茫前路,轩辕晦也红了眼眶,叩首道:“儿子不孝,不能承欢膝下,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见他们这边父慈子孝,邓皇后失了兴致,“母后听闻你们这几日便走,很是伤怀,可她老人家近来凤体抱恙,怕给你们过了病气。你们临走时在兴庆宫外磕几个响头,就算尽了孝心了。”

  轩辕晦恭顺道:“儿臣知道了。”

  赵诩冷眼看着,好歹是个亲王爵位的皇子,成婚竟只是礼部糙糙办了,筵席、饮宴一概没有,甚至还要连夜启程。

  “四郎,”皇帝起身步下玉阶,双手扶起儿子,细细看他,仿佛要将他牢牢刻在心里。

  轩辕晦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猛然一把抱住皇帝的腿,泣不成声:“儿臣此去,不知何日才能归来,为天下计,父皇务必珍重!”

  赵诩退后一步,静静跪着,无意中看见邓皇后下首有个默默垂泪的宫装美妇,看其衣服品秩,应是轩辕晦养母独孤贵妃无疑。与他视线相汇时,独孤贵妃凤眼一凝,罗帕下掩住的口型似乎是——蒿里行!

  赵诩蹙眉,虽不明其意,但仍暗暗记在心里。

  近huáng昏时,轩辕晦与赵诩去了兴庆宫,远远地三叩首。

  “启程吧。”轩辕晦已是一派肃然,若不看他微红眼眶,根本想不到这是方才哭到仪态尽失的那人。

  二人均已褪下吉服,换了寻常襕衫。

  赵诩默许轩辕晦将他扶上马车,笑道:“怎么,王爷这么迫不及待要走?臣本还等着回门礼呐。”

  轩辕晦一愣,“可我二人毕竟不是寻常夫妻,难道也要回门的么?”见赵诩玩味笑意,才回过神来,白他一眼不再说话。

  出了丹凤门,又有数十辆青纱马车跟上,轩辕晦解释道:“都是王府家臣,以后你也可以调度,这一路上尽快熟悉一二。”

  “朝廷已经百年未有藩王,敢问规制……”

  轩辕晦揉揉额心,“自是与世祖前不能比,但也聊胜于无。除去军务要受安西都护府辖制外,肃州内政本王还是能够定夺的。只是原先大小官吏如何安排,吏部倒是未提。”

  这话说的婉转,但实际上轩辕晦和刺史相比,唯一的差别,也就是每年的赋税不需上jiāo朝廷而已。

  赵诩缓缓点头,“王府长史是朝廷指派?还是王爷定下后请朝廷任命?”

  “沈觅。”

  先帝时的探花,最高也只做到户部郎中,庸碌至极。

  见赵诩沉吟不语,轩辕晦贴近他耳畔道:“他或许是父皇的人。”

  风掀起车帘一角,从窗外看去,二人仿佛鸳鸯jiāo颈,很是旖旎。

  赵诩还是生平第一次与旁人靠的如此之近,qiáng忍不适道:“其余属臣也是如此么?”

  轩辕晦伸手将车帘掩好,立刻向后退了退,舒了口气。

  二人均有些尴尬,轩辕晦冷冷道:“别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方才是有人窥伺,你当本王想……想……”

  “想做什么啊?”赵诩撇了撇嘴角,故意拖长了声调,“你我夫妻,王爷想对臣做什么都可以。”

  轩辕晦看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握了握拳,将胸中那口浊气qiáng行咽了,“多是吏部派的,估计有不少邓党的人,日后得找个时机,一一查明收拾了,否则永远束手束脚。”

  守城官查了文牒后,车队浩浩dàngdàng地出了长安城,赵诩缓缓道:“王爷不下车再看一眼么?”

  轩辕晦看着手中茶盏,“若是能回来,那总还能得见;若回不来了,看再多眼也只是徒添伤怀,何必呢?”

  “王爷看的通透,臣自愧不如。”赵诩gān巴巴道,心下亦是一片茫然。

  斜阳西下,车内被熏染成一片橙红,轩辕晦整个人映在火红夕光里,眉目都显得模糊。

  赵诩闭上眼不再看,听着马蹄与车辙滚动之声,没来由的阵阵烦躁。

  轩辕晦靠着车厢饮茶,似乎也无正事jiāo待,只是静静发呆。

  有侍卫驱马在车外,恭谨问道:“王爷,快到咸阳了,可要找地方落脚?”

  见轩辕晦一时没有回话,赵诩戳戳他,“王爷?”

  轩辕晦如梦初醒,“继续赶路,今夜歇在醴泉官驿。”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直男难免需要磨合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