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的是,与红莺同住一屋的丫环红儿是顾老夫人那兰清院的人,几天前被许了十几天假,回家探亲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而红莺这两天是不用在倚竹院守夜的,昨晚早早就回来睡了,所以红莺上吊时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顾唯兮穿过众人来到中间时,就看到红莺直僵僵地躺在地板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吓得绿环捂着嘴巴几乎惊叫出声:她在安定侯府里呆了那么多年了,还没听说过有人自杀的,虽然知道红莺很有可能是下毒害自家小姐的凶手,但现在看到红莺这副惨状还是有些不忍心……
“唉,这红莺平日里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想不开呢?”底下一个丫环小声感慨道。
她平日里很是羡慕红莺,以前的五小姐尽管胆小懦弱,在府里头的地位不高,导致在倚竹苑里gān活的下人免不得要受其他人的白眼,但五小姐却不像其他主子一样时不时拿身边的下人出气。现在的五小姐虽说变了个样子,平时也不让人随便进入屋子里,但五小姐对安安份份的下人却从来不会亏待。
她真不明白,红莺有了这份令人羡慕的差事,怎么会还想要去自杀呢?
“许是活得太累了吧,我听说她家里面有个卧病在chuáng的母亲,看大夫需要一大笔银子呢,而她唯一的弟弟前些时候又被撞瘸了一条腿,成了个废人,养不活自己不止,还得让红莺没完没了地往家里头捎银子,一个姑娘家的,哪里受得了啊?这不,现在熬不住了,就去了……”一个婆子唠道。
……
“爹。”顾唯兮走到顾问天身边,扫了一身顾问天身边的薛姨娘后,便把目光转到了地上的红莺身上,没有看到薛姨娘的眼光迅速的闪了闪便隐去了异样。
“嗯!兮儿也来了,再过两天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了,还是别在这里呆得太久了,免得沾了晦气!”
顾问天看着红莺的尸体皱了皱眉,其实后院里的事qíng现在都是jiāo给薛姨娘负责的,知道这薛姨娘做事也有分寸的,他不需要过多掺和。但现在毕竟是在他安定侯府里无缘无故死了人,又是刚刚在兮儿将要成亲的这个节骨眼里出的事,若处理得不得当的话,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老爷,忤作来了!”一个小厮匆匆来报,领着一个身穿青绿袍子、鹤发白须、约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进来了,那老头子脸上长了不少皱纹,但面色却是极好,步态矫健没有半份疲态,挎着个huáng梨木箱子便走到了顾问天他们面前,十分讨好地向顾问天拱了拱手,笑得十分谄媚,可眸子里却半点不见奴颜婢膝之态。
“你去看看!”
顾问天淡淡的应了声,便让那老头子去看看红莺的qíng况。如果是以前,如果有小厮或丫环是自杀或重病而亡的,若是已经签了卖身契的,按规矩让人直接用张席子卷了出去府外埋掉便是了,也不用向她的亲戚什么的jiāo代些什么。不过如今为了慎重起见,便于向外界有个令人信服的说法,说不只能去府衙里请了这据说是最有经验的忤作来验尸。
那老头子倒也有模有样地蹲下身子,左翻右翻红莺的手和五官,眯着眼睛检查起来。
有那么多人在场,现在又来了个忤作,顾唯兮也不好直接接触红莺的身体,只能就这样站着观察了一下红莺的死状。依照她从表面看来,红莺的脸色惨白,脖子上只有一条较深的、断断续续的勒痕,呈现出“v”字形,下巴处颜色较深,其勒痕与一旁地上放着的绳子粗细倒也相符,那根绳子应该就是红莺上吊用的。
根据顾唯兮前世的医学知识来看,“自杀是脖子勒绳子,而他杀则是绳子勒脖子”,由于自杀之人上吊时会将全部重量压在绳子之上,尽管因喘不过气而挣扎了数下,但绳子勒在脖颈上的位子始终不变,由此可知,上吊自杀者,脖子上肯定只能有一条勒痕。
而其勒痕也会根据上吊姿势的不同而发生一些变化,但总体上来说,勒痕都会呈现出“v”字形。也就是说,最低部位最深,向两侧上升渐浅,最后消失。相比上吊自杀的v型的勒痕,勒死人的绳圈也会更浅、更完整和更细致。
上吊自杀的人由于血管受阻,头部无法得到足够的供血,所以他们的脸色通常会变得煞白。而对于被勒死的人来说,受害者面部以及颈部会有大量的淤血,并且呈深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