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_作者:许童童(162)

  双肩立时被他扶住,看不清他脸,只听他急切而低低地问:荷烟,倒底出了什么事qíng?!

  我停了泪,嘶声道:王爷若在北疆看见我叔父,便请为荷烟带一粒“guī息丸”回来。

  我听见文浩吸气的声音。荷烟,他问:出了什么事让你竟然绝望?

  我使劲摇头。

  文浩更急,又是迭声追问。我哪里肯说,便是想说也无从说起,于是将头摇得更凶。泪也却流得更凶。

  文浩放开我,点头淡淡道:好罢。你既不肯说,我便去问旁人。

  心中大惊,我颤声道:你竟要去问皇上?

  文浩点头道:果然是他。难怪我看他这几日也是心神不宁,喜怒无常的模样。你究竟又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还是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不足与外人道的误会?

  我摇头流泪道:没有误会。王爷,没有!我流泪绝望,只是因为我心。您被误会被伤害时可以解释,可以远走,而我,明明身处倾盆大雨之中,却没有雨具,不可以躲,不可以逃。我一直憧憬,憧憬这世上有一种爱,可以没有猜怀疑,没有猜忌,没有争斗,没有利用,没有伤害;憧憬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只爱他一人,他也唯一爱我;憧憬有一怀抱,可以让我暖暖地依靠,一任外间雨骤风狂,我自chūn暖花开。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求您给我“guī息丸”带我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求您。我流着泪说。

  第二十四章 临别(下)

  文浩忙轻而准确地捂住我嘴,黑暗中柔声道:不要。荷烟,不要对我用求字,也不要怀疑爱qíng。爱人的人不会走,你爱的人——他毕竟是帝王。你若身在后宫,却想要百姓平凡之爱,也不是不可以。天子也是人,帝王之心便是深藏在雾之中,也一样有天梯可以通达。只是,那天梯一向是有人上也有人下,却没有人是唯一。

  荷烟,文浩又说:我希望你象从前一样快乐。不要让悲伤遮住你眼,不要让争斗尘蒙你心。如果……如果能够拥你入怀,我一定会为你挡出一方晴空。可惜,我不能。因为我错过你。那日在浣月山庄与你初遇,我就让你深深打动。我准备第二日向母后讨你回去,却不想……

  只差一天。他长叹:如我那时能当机立断,你此时已是浩王正妃。只不想错过一天,便错过一生。

  我心乱如麻,低头只不言语。想了一想,便qiáng劝道:王爷您人中龙凤,天纵英才。可不知有多少待嫁少女一心盼着作王爷的红颜知己。天涯何处无芳糙,您又何必为了眼前一花障目而不见chūn光无边?且不说别人,只说……唯有牡丹真国色,任是无qíng也动人罢。

  文浩闻言一怔,含笑道:你……小东西又想说什么?

  我轻轻叹气,只不作答。

  可人自作主张悄悄回去,拿酒与食盒过来,正巧听见,便抿了嘴笑道:王爷,那日您与杜贵人说话,正好让主子听见。

  我暗自长叹口气,闭嘴不言。

  文浩向我杯中倒一杯酒,正色道:荷烟你听着,其实当初我隐姓埋名去西湖湖畔的chūn风第一楼,并非为寻开心,找什么当红姑娘。

  犹疑片刻,又说:如果我说,我去花街柳巷是为打听重要事qíng,你可相信?

  月亮从云层中透出一丝天光。我微微扬起头,隔着月光看他。

  果然如萼儿所说,文浩四处游历并非单纯玩乐那么简单。德仁太后视青楼女子为毒蛇猛shòu,怎么坐视自己亲生儿子沉溺于烟花之地?

  唔。我轻轻点头道:若想打听消息,果然什么地方也比不过茶馆青楼。

  文浩见我相信,眼中若点亮一盏明灯。不错。他点头道:很多人不敢在天子脚下公然嫖jì宿娼,纷纷转向其它城镇。chūn风第一楼号称隆泰第一风月场所,人人趋之若鹜。那里鱼龙混杂,只要出得起银子总会有所斩获。我出手阔绰,先一直隐藏皇子身份,收获不小,也相安无事。后有一天,见有一重臣之子恃qiáng行凶,yùqiáng占卖艺不卖身的牡丹姑娘,忍不住出手教训——最终bào露自己身份。这样一来,再去那处也不大方便,也就没去。

  文浩突然面色一严肃,正色道:荷烟,朝中争斗与后宫心机,原比你想象中繁杂惊险。就连表面上看去纸醉金迷的chūn风楼,其中也杀机暗藏。我已掌握足够证据,只差一个证人。不久,朝中将有大事发。此事对于隆泰朝庭,无疑于一场高山雪崩、深海地震。连环余波,势必涉及深宫——你与同姐姐、阿若等人须以退为进,步步为营。谨防有人垂死挣扎,临死挣个鱼死网破,拉你们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