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方知已是第三日中午。
吃下半碗清粥,又晕晕睡去。
六月二十日这一天,天刚透亮我便醒来,睁眼看见小莺正一脸焦急站在chuáng前,俯身轻轻道:赵嬷嬷才刚来过,说太后娘娘下旨赐死荣主子,知道您一向与荣主子jiāo好,因悄悄赶着过来禀报一声… …
大惊坐起,我不等她说完,忙道:荣妃因何触怒太后?
小莺道:回主子,奴婢不知。赵嬷嬷只说,太后娘娘有旨,辰时荣妃娘娘必须饮下赏赐的毒酒。
我一面听她说,一面起身让她与莲蓬服侍梳洗穿衣,赶往花萼宫。清晨薄雾将散未散,笼罩花萼宫外新荷初露的池塘,淡淡的,仿佛空气里流动着隐约的轻纱。青翠的桂子树间婉转鸟鸣,两只仙鹤正悠闲地踱着方步,不时骄傲地展一下翅膀。
有暗香阵阵。
见萼儿正在有条不紊地梳洗,来催人命的赵嬷嬷一行也并不着急,端着酒站在室外等侯。我忙进去,却见她正对着未央铜镜,自己一下又一下杭理着青丝,泪流满面。她手臂扬起间,我又闻她袖中麝香若有若无,飘向鼻端… … 我走向前去,皱着眉儿,低声道:姐姐,这又是为什么?
萼儿摇头叹道:我早知道会有令天,死便死矣,我只是舍不得皇上……
突然心念一转,我道:辰时皇上早已下朝,皇上一定是会去太后娘娘面前替姐姐求qíng的。
萼儿只是流泪。
我刚想再说话,突然门外一声“皇上驾到——”尾音未失,早见明huáng袍角一闪,尚未换下朝服的文泽风一般闯入进来… … 我们心不迭地起身,还不及见礼,他已猛地将她裹入怀中… … 他叫她小名,柔声道:萼儿,好萼儿,别怕,朕在,你不会死。
萼儿闻言越发泪如雨下,她抽泣道:皇上,臣妾死不足惜。只怕您因臣妾伤了与太后娘娘母子之qíng。
文泽“哼哼”两声冷笑:她苦真想让你死,命你服毒的时间便不会安排在朕下朝之后——她这是拿萼儿的命,与联做jiāo易。
萼儿只哭不语。
文泽的脸更沉,吩咐李福道:传朕旨意,赐废后谢婉瑶名号皇恕妃。凤至宫自然住不得了,将空着的清云宫更名则思宫,赐她居住。
李福领命而去。
萼儿脸更白,在他怀中问道:太后娘娘这是… … 莫非她已知道?
他仍是冷笑,淡淡点头,道:她知道也不打紧——朕,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谢皇上。萼儿在他怀中流泪,抽泣道:臣妾并不怕死,只是臣妾怀了您的皇儿,……
文泽一怔,目中出现又惊又喜之色:什么,你有了朕的孩子?
萼儿含羞点头。他更是高兴,忙不迭轻轻吻着她泪眼,口中只道:萼儿,好萼儿,你真有了咱们的孩子?!
萼儿的脸,羞得红云一般,她目中迷醉沉沦,在他唇下幸福地闭上双眼… … 时间已在他们心中柑蜜地静止,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 我多余着,一路恹恹回去听雨宫… … 至晚间上chuáng就寝,果然也未听说萼儿身亡的消息。
第二日良妃又不请自来,依然冷冷的,依然yīn阳怪气地,她看向我,冷冷道:慧妃妹妹,你我成日摩拳擦掌,针锋相对的,却只怕另有人坐收渔人之利。
怎么?我微诧。
良妃道:后位之争,怕不仅限你我之问。不如你我先合力斗倒荣萼儿那贱人,而后再议争后大事?
见我不解,她又说:万寿节当天,朝中有位大臣献出四支头钗给皇上,其中三支大同小异,独一支乌金七宝镶红玺的凤头钗做得特别jīng美。皇上将四钗分赐你们等四妃,却将那支最美的给了荣萼儿。其实献钗本为那大臣为端摩上意而为,想知道究竟皇上更爱哪个嫔妃。咱们千算万算,却不想皇上的心,早给了荣萼儿。
是么?我道:那献钗大臣之举,怕是姐姐安排下的罢?
良妃道:他幸而是本宫的人,否则等我们发现时皇上真实心意时,只怕荣萼儿早已坐上后位。届时木已成舟,只怕咱们姐妹后悔莫及。
嗯。我点头道:只不知姐姐有何打算?
良妃眯起美丽的凤眼,轻轻道:也无其他。太后娘娘似乎并不喜欢荣萼儿,若我们… …
说至此处,她不说完,却微笑看我。
良妃竟想制造太后与萼儿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