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阿若又道:你知道为何我喜欢捏泥人么?因为我不想似你一般听命于人,我要将别人命远,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你们想做事的,我偏不让你们得逞。你们在宫中用水做手脚、献奇石自夸、找来那个渡边和尚… … 这些无聊诡计,全部被我告诉慧妃。
又说:姐姐说得不错,chūn菱死前,确是我支招让她指证姐姐。也是我派人去她家乡——这一切只囚我不想慧妃放过姐姐,让姐姐过得太于安宁。谢家人不是想皇上立皇长子为储君么?只要慧妃不肯放过姐姐,皇长子想当太子?只怕机会渺茫得很。
皇怒妃恨声道:阿若,皇长子也是你嫡亲外甥!
阿若冷笑道:姐姐倒知道用“嫡亲”二字?我是姐姐的“嫡亲”堂妹,姐姐怎么狠得下心给皇上出主意流掉我腹中孩子,妹妹的孩子,难道又不是姐姐的“摘亲”外甥么?
阿若又道:姐姐的心,我可比谁都清楚。你是怕我生下皇子,夺了你的后位。浩王爷找家父作证一事,家父当时虽未应允,却被大伯父知道,引起他的疑心。你们表面上虽不说,暗地里却多方试探。家父为表清白,只有献计大伯父,指使姐姐以栖牲我为代价,指使我与浩王爷私通,嫁祸给浩王爷——不想却被慧妃化解。姐姐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 终于令我流掉腹中皇子。姐姐可真是对我爱护有加!
皇怒妃久久不语… … 终于叹道:妹妹竟知道这些事qíng!
阿若冷笑。
皇怒妃长叹道:妹妹说得不错,姐姐果然一直是谢家玩偶——姐姐心中苦闷,只怕更胜妹妹十倍。姐姐自知后位来之不易,为取悦皇上,我哪日不是处心积虑,如屐薄冰?皇上咳嗽一声,姐姐也要想上三天。可是,罪父却以皇长子xing命相威胁,bī姐姐助他举事。不想皇上也料到这层——他为让姐姐出面指证罪父,竟也不惜伤害孩子… … 虽那次嘉儿只是过敏,但姐姐心中痛廷与惊恐,又岂是旁人能够体会?只得听从荣妃劝诫,嫁夫从夫,从了皇上。
阿若仍是冷笑。
皇怒妃道:妹妹,宫中各人,相互算计十分平常。你我毕竟亲姐妹,谢家对你也有养育之恩,难道你一点不念亲qíng,日后仍要与我作对?
亲qíng?阿若冷笑,她好像听见天底下最荒唐的两个字:呵,问世间qíng为何物?可笑又愚蠢。以前我以与谢家的安排倒行逆取乐,现谢氏既大势已去——我只有以让你们斗来斗去为荣。看你们一个个成为手中牵线木偶,是我平生最大幸福
好罢。皇怒妃淡淡地,说:既然如此,姐姐也不qiáng求。说完,皇怒妃扬声道:慧记妹妹,刚才一切你可听得清楚?
自亲耳听见谢氏姐妹一番对话,后几日,我总觉胸口犯堵,只觉有些友qíng是天下最靠不住之事。那心,便恨恨地,灰了又灰,只觉人生无趣得紧。这日中午,从同chūn坞回来,穿过梅花门时,不巧正迎面遇上阿若。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均是一脸的尴尬… … 却又不能视而不见,二人淡淡地.点了一点头,擦肩而过… … 彼时烈日高悬,烈火袭身,我却如同被寒流陡地击中,心尖冷冷地颤,yīnyīn地痛。
她从前那样依恋我,而我从前那样的怜惜照顾着她——往事种种仿佛就在昨天,而我与她,终于在这年夏天形同陌路。
头上骄阳肆nüè,头顶知了鸣叫不休,我陡心qíng烦闷,走至浓密花旁树荫底下静静地立了,闷闷地,仍想找一个知心人继续说会子心里话儿。萼儿如今怀有皇子,自然是不便打扰的。找文泽?在他这个夫君面前,凡事更是要掂量着说,倒失了一吐为快的本意。余者尚有三四名一向jiāo好的嫔妃,可是,她们位份却低,我随口说说倒没什么,只怕一言不慎,倒给别人增添许多不必要的烦忧,说不得甚至会给她们招致一些无妄之灾。
第七十章只为承诺入冷宫
我沉吟良久,方始知偌大皇宫,原来自己竟无几处可去… … 无处可去,我无处可去… … 只得懒懒地,懒着身,懒着心,仍回听雨宫洗浴… … 继而懒懒地靠在贵妃榻上小歇。
不想没休.感多大一会儿,却又惊闻萼儿小产——心又是陡地一沉,我,急步赶至花等宫,萼儿的侍女小红见我来时,赶忙着打起中门口竹编的凉帘,凉帘之后,淡淡轻烟之中,隐隐约约地,萼儿娇小的身躯正背向中门斜卧在一小块碧玉排串制成的玉席之上,双肩正不停抖动… … 我脚下缓了一缓,方才坐上chuáng沿,扶着她肩轻轻唤道: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