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_作者:董无渊(105)

2017-04-26 董无渊 宅斗文

  行景猛然想起那日的顾虑,犹豫片刻。

  行昭趁着这片刻,双手拉着行景就往外走,到了游廊里头,行景面容上有焦虑,有担忧,有不甘心。

  行景去西北可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阿妩一直都觉得哥哥一定会成为一个大英雄,但不是现在,方家局势未定,你在就是母亲的一张底牌,若你不在,退一万步说,万一方家有事,母亲该怎么办?阿妩又该怎么办?”行昭压低声音缓声细语,又说:“哥哥要三思而行。”

  行景手心直冒汗,少年郎特有的血xing和激烈,被这几句话似乎是打消得只剩下了一二。

  孰轻孰重,行景终究屈服在对未来的不确定上。

  行昭望着游廊里,行景独自向前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前路未卜,再也经不起半点折腾了。

  等三月暖阳彻底蹦上头顶之时,信中候家的闵夫人来了,红着眼眶,带着十分惺惺相惜的语气:“…我家侯爷明明是个文臣,半辈子没见过死人,拿笔还行,叫他拿刀…”

  话到这里,闵夫人终究是忍不了了,哭出了声:“叫他拿刀,怕他刀柄都还没摸着,就叫人给…”

  第一卷正文 第五十八章 落定(上)

  第五十八章 落定(上)

  闵夫人一哭,大夫人就忍不住了,嘤嘤哭起来,又想起来信中候和方祈在一起的,结结巴巴地把早晨贺琰透露的圣意又说了一遍。

  闵夫人大清早才接到圣旨,细细一问,才问出了那个噩耗,登时吓得手脚瘫软,又想起来临安候夫人就是方将军的胞妹,抿了抿头发还来不及梳洗,就火急火燎地往贺府来探听消息。本来是打着这次西去能混个功勋回来,闵寄柔嫁的时候也能更体面些的主意。谁又能料到鞑子这次是吃了个称砣下去,铁了心要和大周作对,硬生生地将板上钉钉的事儿都能变得这样凶险艰难。

  哭嚎、诉说、抱怨总能将烦闷与担心降到最低,可哭泣根本无济于事。

  行昭避到了里间,今儿早上歇了两个时辰,翻来覆去睡不着,索xing就爬起来守着大夫人。

  耳朵旁边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外间的动静,女人的哭声与衣料窸窸窣窣jiāo杂的声音,让行昭陡生郁气,歪身靠在暖榻上,从几桌上随手拿过一册书卷,qiáng迫自己静下来,粗粗扫过三列字,发现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一抬眸才看到窗棂前的黑漆大桌上摆着一尊玉色水清花斛,里头cha着几株大朵大朵的芍药花,火红得像huáng昏时分的火烧云,浓烈而明艳的颜色给寂寥又悲戚的正堂里陡增几分生机,而用来铺桌案的罩子却是一匹素绫暗纹的三江梭布。

  “这花儿和布是谁摆的?”行昭抬了眼神问。

  如今侍立在身旁的是正院的小丫鬟满儿,头一次进内间服侍,听主子发问,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回:“花是花房的王婶子进上来的,罩子是…”陡然想起来这几天府里头乌云密布的气氛,顿了一顿。试探转了话头:“是花摆得不好吗?要不要让人去给王婶儿说一声儿,把这花儿给撤了?”

  “不用了,花摆得很好。赏两个银馃子给花房的。”行昭翻了一页书,沉着声儿又道:“选了这块布的管事妈妈真是惹晦气,咱们府里头还没有办丧事呢,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头一次犯下这等错处,我且饶了。谁要是再敢把素绢huáng麻这样的物什放到我眼前来,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满儿没听明白,却觉得素日都笑嘻嘻的四姑娘无端地变得让人生惧,大气儿也不敢出地佝身往外走。

  这一出后。临安侯府的仆从算是看清楚了上头的意思,心里面再惶恐不安,也不敢把心绪往主子面前带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算是贺琰与大夫人有意瞒着荣寿堂,太夫人还是有办法知道。听张妈妈说起皇帝的处置后,太夫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儿,只说了四个字儿,也只让张妈妈给行昭带了四个字儿。“静观其变”。

  行昭却没有办法做到像个旁观者一样“静观其变”,在西北,生死未卜的是她的舅舅,在定京,她的母亲也还前路未明。

  贺琰这几日都早出晚归,开头几天都还好。后来便渐渐就有些敷衍大夫人了,再过几天,连正院也不大乐意进了。日日宿在勤寸院。行昭只道这就是贺琰的德行,这个时候自然是战事着紧,便也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