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像是没听到,动作越来越大地将那些碎纸片儿拢在一块儿,又捧在手里头往房间里。又直挺挺地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房间燃得旺旺的火盆旁。一把撒下去。
火焰迅速直直而上,纸片儿四角卷起,然后慢慢在火红中变黑变灰,变得再也看不见。
大夫人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直挺挺地看着。
终于放声笑了出来。
荣寿堂里,静静地燃着一炷安神香,暖榻摆在花厅里,高几在暖榻的旁边儿,上边儿摆着一盆花蕊鹅huáng,花瓣米色的玉簪花,大朵大朵的花儿直直坠下来,像极了簪在鬓间的玉簪。这花味儿不好闻,又因为十分好看,只好在花盆底下放了梅花膏的香片儿。
“四姑娘醒了没…”王妈妈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问守着的莲玉。
莲玉往里间探了探,笑着摇摇头,附在王妈妈耳朵边,还压低了声音说:“姑娘这几天难得睡这么好,别这么早叫姑娘起来…”
行昭安睡在榻上,却浑身一激灵,小腿一蹬,便醒了。透过蒙在窗棂上的沁油纸,行昭看到外间有两个人影,呼了口气儿,扬声问:“什么时辰了?”
莲玉赶忙起身撩开帘子,笑吟吟地进来,口里答着:“还没到用晚膳的时候,您要不要再睡会儿?太夫人也jiāo代了别叫您起来。”
行昭一醒就心里头直慌,像是有几个小人儿在胸腔里敲锣打鼓。
行昭蹙着眉头靠在暖榻上,使劲甩了甩头,想将这不安的心绪抛开,随口问道:“爹和母亲呢?”
莲玉早有准备,见行昭不想睡了,便佝身将铺盖四个角拉直,理了理抱到了炕上,口里回道:“侯爷出门了,夫人去见信中侯夫人,这才回来呢。”
“去见信中侯夫人了?”行昭惊异,大夫人不是个乐于jiāo际的人,她和闵夫人的相似之处大概也只剩下都是至亲血缘生死未卜吧。
行昭起了身,趿过鞋子,想起来舅舅这么久都没讯息回来,这是前世没有过的,心里头也慌。可在正院的时候,大夫人慌,她更不能表现出慌张,她只能qiáng自镇定下来,好歹有个还撑得住的人在,大夫人的qíng绪也能稳定些。而在荣寿堂里,凡事都有太夫人,行昭能不由自主地安下心来。
先吩咐莲玉去问大夫人见着闵夫人后都说了些什么,又让她去打探一下今日西北送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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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阿渊的qíng绪不稳定,外加老爸突然有些不好,可能没有办法双更了,对不起亲们。明天阿渊三更。
第一卷正文 第六十四章 挣扎(上)
“…大夫人今天没带月巧和月芳出去,倒带了满儿出门…”
莲玉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边拿一条喜上眉梢蚕绸补子帮行昭系上,边面露犹疑,继续说道:“就是昨儿个多嘴多舌那个丫头,或许大夫人是瞧在她今儿个伤也不养了就急吼吼地来服侍,有心抬举她吧…”
行昭点点头,按照大夫人个xing做得出来,又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不过huáng妈妈说大夫人一回来便将自个儿锁在了屋子里,谁去敲门也不应,huáng妈妈估摸着是同闵夫人说着话儿又想起舅爷,伤心了。后来我又去问满儿,满儿支支吾吾地,只说闵夫人与大夫人是屏退了下人说话的,她也不知道她们两个说了些什么。”莲玉灵活地系了个千福结,话也jiāo代完了。
“侯爷那边呢?西北的战报怎么样了?”行昭听完,点点头,又问这头。
莲玉眼眸一黯,没答话。
还是没找到,舅舅还没出现,母亲已经快成为惊弓之鸟了…
行昭眉间蹙得紧紧的,终究沉了步子,往荣寿堂正堂走,向太夫人告了恼,“…心里头实在担心母亲得很,母亲一向是不经事的,您也知道。舅舅还在西北,姨母偏偏又被禁足了,听下头人说母亲从闵家回来,qíng绪就极不好…”
太夫人沉吟过后,点点头,倒反过来安抚行昭:“我已经递了折子上去,不过顾太后既然打定主意下令禁方皇后的足,怕是没那么容易见我…”又想起将才听张妈妈过来禀报“四姑娘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没有松开,没有哭闹但是一直翻来覆去的,睡得并不安稳。”,心头可怜小孙女,要是方氏有她姐姐一半沉得住气。儿女哪里需要这样辛苦!
“你去了也无济于事…”太夫人喟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