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_作者:董无渊(118)

2017-04-26 董无渊 宅斗文

  行昭垂首,轻轻摇摇头,呢喃说了一句话:“非常时行非常事。守着母亲,我心安,母亲有人陪着,她也能安心一点。”

  太夫人没有办法,摆摆手,示意行昭快去吧。

  行昭屈膝行礼,太夫人看着小孙女小小的身形从清晰到模糊,手里头转着的佛珠停了。长叹一声“阿弥陀佛”。

  身旁侍立的张妈妈缓声抚慰:“您还记得静一师太说过的话吗?舅爷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天生的好命。一向能逢凶化吉…”话到这里,却看见太夫人皱着眉头摇摇头,又听太夫人满含惋惜与担忧说:“我在担心阿福和行昭。芸香去送帖子进宫的时候,听内务府的云公公说,皇后娘娘昨儿个还向内务府要玫瑰花皂豆和酝蜜香。出身一样的家族。一母同胞,面临着同样的险境,皇后娘娘被禁着足,都能凝神静气地过下去,连熏什么香用什么香气的皂豆都还有要求,可阿福呢…”

  张妈妈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说话。

  “方家挺不挺得过这个坎儿是一说。姐妹两的表现却高低立见。方家一倒,势必连累到皇后娘娘,我们贺家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阿福在贺家这么多年,过得一向顺风顺水,侯爷虽然不是很喜欢她,可也没怠慢她,有嫡子有嫡女。又有我压着贺琰不许他做过了,她都一度将日子过成那样。方家没落了。方祈不在了,皇后无势了,她往后又上哪里来的底气撑起着偌大的家来?若阿福是皇后一半的品xing,我将这一副破败的身子败光,也要在媳妇后头撑着,为她鼓气,可阿福就像扶不起的阿斗。”

  张妈妈越听越心惊,抿着嘴唇,不敢说话,这不是她该cha言的了!

  太夫人面带怜悯地望着正院的方向,喃喃地继续说:“我这几日总是反复梦见皇帝才登基的时候,苗安之乱还没去,勋贵人家人人自危,夺爵的夺爵,流放的流放。那时候老侯爷又闹着要换世子,我每天都活在心惊胆颤中,怕官差突然来院子里捉人,怕皇帝被老侯爷闹得不耐烦,从此记恨上贺家,更怕怕阿琰由嫡变庶。可我只能笑啊,笑着到处活动,笑着一遍一遍地递帖子进宫,笑着给阿琰求婚事,笑着给老侯爷下药——我要笑着看到那老畜生在我面前闭眼…”

  huáng妈妈浑身一激灵,紧紧握住了太夫人的右手,哽咽地说着:“您别想了,一切都好了一切都好了!”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可不是还有一句话叫‘高处不胜寒’。”太夫人闭着眼带着笑,轻轻摇着头,苦笑中有无奈和心酸:“阿福不值得,不值得我再为她担惊受怕一遍。更不可能为了她,搭上我双手沾满鲜血,才艰难维护住的贺家…”

  张妈妈顿时老泪纵横,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在惋惜什么。

  纵然行昭走得十分急,却还是错过了正院里的那场谈话。

  “将才四姑娘身边的莲玉姐姐来问我,我只推说我不知道…”满儿束着手,手足无措地站在正堂里间的青砖上,边说边拿眼觑了觑大夫人,见大夫人没有责怪,便松了一口气。

  好歹今天出去没有出现意外,满儿庆幸起来,又抬起头,忿忿不平道:“夫人也是太好的xing子了,这事儿放在哪家都不是这么好善了的!”

  “你别和任何人说今天的事。”大夫人卧在暖榻上,身上铺着一方羊细绒毡毯,神色晦暗不明,又加了一句:“无论是四姑娘问起,太夫人问起,还是侯爷问起,你全都不知道…”

  大夫人说到“侯爷”二字的时候,分明声音弱了下去。应邑让她方寸大乱,应邑在她面前咄咄bī人,应邑在威胁在恐吓她,她软弱了一辈子,却始终没有办法向应邑求饶,“求求你放过我”这种话,她在应邑面前说不出口…

  好像一说出来,她就完完全全地输掉了。她的家,她的位子,还有她的侯爷。

  就算贺琰是那样的人,可她还是没有办法不爱他…大夫人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悲戚,更多的却是嫌恶,她头一次对自己的软弱与藕断丝连般的舍不得,感到了由衷的厌恶。

  “…那起子市井无赖本来就该遭活刮的…这样也好,免得遭侯爷知道了让他担心…夫人夫人!”满儿说得絮絮叨叨的,见大夫人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的描金珐琅掐丝罗汉像,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什么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