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_作者:董无渊(164)

2017-04-26 董无渊 宅斗文

  皇帝将才已经信了,或者说是不得不信了,冯安东如今确实是最妥帖的人选…

  应邑是顾太后的掌中宝,年近三十却膝下无子,如今好容易怀了一个孩儿,却怎么又是在这样的qíng形下怀上的呢!

  是下狠手将孩子落掉。一了百了,还是心一软,成全了这两个人。好歹给顾太后给应邑一个寄托和念想。

  皇帝陷入了两难。

  同样陷入两难的还有里间昏昏yù睡的应邑,张院判心里头慌张,下手施针却还是稳稳当当的,足千里,地机xué。水泉xué挨个儿施过去,应邑呼痛的声音便小了些,裙后的渗血也不那么qiáng烈了。

  应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尚有一丝微弱的希望竟然比全然陷入绝望更让人害怕!

  方礼为主,平阳大长公主将利害关系拿出来,王嫔作证。三方夹击,欺负她没气力说话,竟然让皇上连连称是!

  想着索xing破釜沉舟将贺琰坦白出来。皇帝看重皇家体面胜过亲缘血脉,那就大不了做一对死鸳鸯,可她的孩儿又该怎么办呢…

  他还没有用他胖胖的小手拽住爹娘的拇指,他还没能出生来看看这个世间,他若是生了出来。一定会长着阿琰一样笔挺的鼻梁,和她一样的眼睛…

  应邑蜷在蚕丝软缎被里。哀哀地哭着,她哪一边都不想放,可却被bī得无法做出选择。

  张院判将白布垫收在药箱里,往西边不经意地一望,却见那个温顺柔良的小娘子的院子里还高高地挂着两盏素纹灯笼,这样晚了,大概整个凤仪殿今夜都没有办法入眠了吧。

  “小厨房里的薏米今儿个要多了,都泡好了,倒了十足可惜…”莲蓉立在柜角,同huáng妈妈轻声说着话儿,眼神却带着焦灼地扫了眼还盘腿坐在炕上描红写字儿的行昭,心里记挂着前殿的事儿,又心疼行昭。

  边快步从架子上取了件儿披风给行昭披上,边小声说着:“您和皇后娘娘在鼓捣些什么,我是不知道。我却知道,您才伤了身子,要早些就寝歇息才好!”

  行昭手头一顿,一抹墨便迅速地被吸进了纸里,索xing搁下了笔,顺势拉紧披肩,笑着转了身:“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我便是想睡也睡不了啊。”

  边说话,边支起身来,将朝着正殿的窗棂打开一扇,正殿里头像在正演着皮影的场子,明亮得不像话。

  “你和huáng妈妈快去歇了吧。前边儿的事儿不完,我也歇不着觉。”

  莲蓉皱着眉头摇了头,入了宫,尊卑便更甚了,往日还能在姑娘面前摆摆谱,卖卖娇,如今遭蒋姑姑教导得,只认准了一条,主子便是主子,不是什么姐妹,主子更不是什么需要人怜悯和保护的小妹妹。

  “您歇不着,我更歇不着。”莲蓉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前殿里那声尖利的喊叫吓得她汗毛都立了起来,派小丫鬟去问,却被拦在了门口,话里带了些嗔怪:“您是这宫里头和皇后娘娘最亲的人了,我去打探,竟然还被拦了下来。里边儿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除却几位夫人被欣荣长公主送了出来,蒋姑姑走在院门口被叫了回去,便再打探不到事儿了。”

  “你且放宽心吧,皇后娘娘不护着姑娘,护着谁去?你以为还在贺府呢,生死不由人,到底还有其他几个姑娘郎君,失了咱们姑娘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莲玉腿脚还没好全,半坐在缘边,手里头做着针线,耳畔边虽时有尖利的叫声,却从来没觉得这样心安过。

  再看行昭,发现小娘子讷讷的,直勾勾地望着桌面放着的那盅薏米杏酪珍珠羹,放下手里头的针线,轻声唤了一唤:“姑娘…姑娘…”

  行昭一激灵,朝着莲玉缓缓展开一抹笑。

  回马灯似的,画轴慢慢拉开来。

  《破冰传》是柳文怜的一出好戏,十载未见qíng郎,这和应邑何等相似。看戏看戏,qíng到深处便不可自已,看到似曾相识的场面,只会勾起人的无尽遐思。

  可有孕的妇人忌讳动怒,大喜大悲。

  薏米和杏仁,体寒的人吃不得,有孕的妇人更吃不得,她不懂医理,可却知道前世怀着惠姐儿的时候,周平宁身边的奶嬷嬷不许她吃薏米,也不许她吃杏仁。可做炖鲋鱼汤,不放薏米下去怎么会好喝呢?做碧水凝露羹,不放回甘有嚼劲的杏仁,又怎么好吃呢?

  沉水香单闻,味儿太淡了,放三味麝香再加一味芦荟膏,便正正好,嗅起来又清雅又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