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眼睛里亮亮的,一边儿轻笑一边儿给行昭咬耳朵说话儿:“你哥哥应当是过了年要回来的。”
一副邀功的语气。
行昭一喜,随即眼神往六皇子脸上一瞥:“皇后娘娘都还不知道…”
“武将出行得四方瞒着。”六皇子言简意赅。
也是,行景在福建不是去享福的,海是得出的,人是得打的,可你把人都打了,还不许海寇们得了消息,趁你形单影只的时候赌你给打回来?经过战事的武将树的敌不比在朝堂上勾心斗角树的敌人少。
是得瞒着。
四方都瞒着,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行昭又一个眼风瞥过去。
六皇子从善如流:“户部掌着钱袋子,外官回京的车马费,打点文书费,路间食宿费,都是朝廷拨款。”何况是大舅子回来,不得前前后后挣个表现立个功?他是没怎么见过贺行景的,可听旁人说贺行景是方祈带出来的,既是外甥也是儿子,关系就像方皇后和行昭那样亲密。更可怕的是…行昭是被方皇后带成人的,可方皇后qiáng硬刚烈,小娘子到底还是个温温柔柔、淳淳善善的玉兰花儿,人行景是不仅长得像方祈,个xing更像…
想一想就觉得有点绝望。
赐婚旨意将下来的时候,方祈天天下了早朝就在小巷里头堵他,也不说正事儿,要不领着他去街边喝馄饨,要不领他去酒馆喝酒,领着去喝馄饨他还能理解,阿妩喜欢吃素三鲜馄饨那个味儿。可亲爱的舅舅啊,能不能别在喝酒的时候,一脸嫌弃得跟看只流làng狗一样看他啊?酒量小,真的不是他的错啊,是您要的酒太烈了好吗…
也是户部掌着天下银钱,细心点儿哪儿的支出多了一笔,一查就能查到。
行昭顿时欢喜起来,行景离京三年,逢年节也不回来,打的什么主意,她明白得很。一回来就要jiāo际,可一jiāo际别人便称呼他为“临安侯贺家的公子哥儿”,当定京城里的公子哥儿们还在养花儿斗鸟的时候,行景早已过上了在刀口上舔血求生活的日子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见过血闯出天地的láng崽子又怎么可能再和温驯谦和的圈养小鹿把酒言欢?
更何况一回京就意味着要直面贺家。
她还能赖在凤仪殿里待嫁,行景呢?长房嫡孙,贺太夫人一旨诉状递到顺天府尹去,行景的前程便毁了。
转身回凤仪殿,行昭便同方皇后说了,方皇后沉吟片刻,让林公公明儿个出去带话:“…从西北抽调三百jīng兵暗中护送景哥儿回京。”搂了搂行昭,有些感慨:“方家的将来靠桓哥儿,你的将来硬不硬气,靠的是景哥儿。只有哥哥像座山,妹妹才能过得舒心。”
行昭不愿行景无坚不摧,她只想自家长兄能过得快活些。
四皇子的婚事,行昭没去,托辞是待嫁小娘子不好出门,可无论如何四皇子却是一块儿长大的,没托老六,反而托二皇子给四皇子封了一封红包去。
陈家长女一嫁,好像又回到了四角平衡的局面。
可行昭却很清楚,没有任何一方放松了戒备和进攻。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 喜事(下)
四皇子娶了亲,阖宫上下就剩了一个六皇子还没娶媳妇儿了,哦,如果算上还不太会说话儿的七皇子,就有两位皇子。六皇子着急,十三四岁也是能出阁的年岁了,就怕夜长梦多,万一皇帝突然一下不迷糊了,这个媳妇儿不就飞了吗?
方皇后才不着急呢,她得先专心把行景的事儿给定下来。
罗家一考虑就考虑了整两年,也没拿出个准信儿来,既没说不gān,也没说gān,反正就笃定了方家gān不出仗势欺人的行当来呗。
方皇后的斗志被激了起来“阿荇这个小娘子我喜欢,估摸着景哥儿也能喜欢。”
阿荇就是罗家小娘子的闺名,方皇后至少把人家闺名搞到手了,奉年过节儿的便召到凤仪殿来瞧瞧,越接触就越觉得这小姑娘挺好,说话条理分明,看事qíng也瞧得清楚轻重缓急,不卑不亢,小聪明有,大道理也明白。
还懂得争,想一想山茶宴那回,那株顶尖山茶花儿最后戴到了谁的头上?
“人家小娘子也陪着您耗了这么两年,既不敢说亲又不敢乱动,左右哥哥快回来了,两厢一见面儿,让哥哥嘴巴甜点儿,还能有不成的?”行昭倒是对自家长兄很有自信,猛男兄十万大军都搞的定,还搞不定一个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