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激动是假的,行昭心里很激动。
手摸在门框上是激动的,看着崭新崭新的房子是激动的,连窗棂隔板上雕着的芙蓉花儿都觉得比往日见过的好看。
这是她的家,这是她与周慎的家。
一激动,行昭就吃不下饭,不仅午饭没吃下去,晚饭也吃得少,等夜深客走后,六皇子身上带着酒气儿进屋子里来时,行昭正在吃放在案首上当做摆设的糕点,六皇子推开门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中午没吃饭?”
行昭拍拍手掌,把站在指尖上的绿豆糕拂落掉,简明扼要地摇头:“吃了,又饿了。”
大喜日子,内侍不能进喜房里来,行昭擦了擦手亲自去把六皇子扶进来,鼻尖嗅了嗅,不是什么花雕好酒,就一股烧刀子的辣味儿,便笑问:“舅舅又灌你酒了?”
行昭有多激动,方祈今儿个就有多生猛。
六皇子顺势靠在媳妇儿身上,腿一弯,腰一佝,gān脆借酒装疯,头埋到行昭颈窝窝里,深吸一口气儿,满鼻子都是香味儿,心qíng大好地闷声闷气控诉方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舅舅拖着姐夫来灌我酒,后来大姐派人过来暗地里和姐夫说了两句,姐夫消停了,你舅舅就更生猛了,开始是三杯gān,后来就变成了碗,喝得我难受…”
里头人知机得很,见势不对立马撤退,莲玉断后关了门。
行昭边听边哈哈笑,扶他坐在chuáng边儿,倒了杯热茶水凑到他嘴边去,六皇子吸吸呼呼喝了大半杯,脑子清醒过来就开始嫌弃身上酒味儿重了,自个儿去后厢抹了把脸,再换了衣裳出来。
行昭盘腿坐在chuáng上,六皇子便欺身凑过去,一头磨蹭一头问:“今儿个累了吧?”
眼光闪闪的,像只眼泪汪汪的小犬…
额…
难不成她不累,他还敢做什么?
行昭笑眯眯地点头:“累!”又探头看了看案首上燃得极好的那对龙凤红烛,“你想gān嘛?”
六皇子眼神陡然一亮:“能gān嘛!?”
“能…我能给你念书、磨墨、抄诗…哦,我们还能商量商量府里头的人事、财务还有外头的商铺、田地,要是你不累,我还能弹首小曲儿给你听,虽说弹得不算太好,可也会,我瞧着外厢放了方琴,正好…”
突然间,行昭的声音戛然而止。
六皇子一个欺身,果断凑上前来,轻轻含住了新娘子喋喋不休的嘴。
一股浓烈的伴着茶香的酒味儿,从口腔里横冲直撞地冲上脑顶,行昭手紧紧揪住六皇子的衣角,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继续看着案首上摆放着的那对红烛。
烛火摇曳生姿,像在跳跃也像在迈步前行。
这是她两辈子加在一起,见过的,最美好的烛光。
正文 第两百二七章 谢恩
头一夜要镇场面,六皇子一向没有贴身的丫鬟,行昭的两个贴身大丫鬟莲玉、莲蓉就在外头守夜,等到了三更天,已经是万籁俱寂,却见huáng妈妈一身儿穿戴得都很整齐,轻手轻脚地过来,压低声音问:“里间睡了吗?”
莲蓉打个呵欠,摇头:“将将才熄灯,有两点微微弱弱的烛光,估摸着就剩下对儿龙凤呈祥大喜红烛在烧,姑娘和王爷一直在说话儿…”
huáng妈妈拍拍胸口,面色一舒。
既然一直在说话儿…那就没那功夫gān那事儿了吧?
huáng妈妈挂心这事儿,挂心得觉都没睡轻省,见正院灯弱了下来,赶忙过来问。
行敦伦大礼行早了,六皇子倒是个血气方刚的十**的少年郎,自家姑娘可是都还没及笄啊!早早那事儿…吃亏可都是女人!生儿育女早了,身子骨还不qiáng健,母亲不qiáng健,生下来的孩儿自然元气也弱——看看当今皇帝,母亲摸爬滚打上来的,顾氏身子骨可练得qiáng健得很,五石散和酒色女色加在一块儿都撑了这么些年,全靠先天带来那股子气儿…
所以方皇后坚持要让自家姑娘及笄之后再圆房。
huáng妈妈的顾虑,莲蓉没看清楚,莲玉却心知肚明,轻声笑道:“妈妈赶紧回去睡一把时辰吧,过会子姑娘就该起来了,您不得近身立威啊?”
“在自个儿院子里头叫姑娘没人指摘,出去了就得叫端王妃!都得记牢了!”
huáng妈妈黑脸一板,莲玉莲蓉赶忙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