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昭身形微不可见地一抖。
huáng妈妈以为她是被风一chuī,打了个寒噤,连忙张罗人手把隔间里的窗棂都关得严严实实的,没有风散味儿,满屋子都是一股子很难耐的气味,好像所有知觉都湮灭下来,只剩下痛感与嗅觉在逐渐放大。
这哪是两个时辰啊,行昭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窗棂外的天儿都快亮了。
行昭疼得身上直哆嗦,她鼻尖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儿。
等等,腥气儿!
行昭猛地睁开眼,产婆照例佝下头来检查,欢天喜地地扬声道:“羊水破了!王妃娘娘,您赶紧深吸气再吐气儿!”
产婆一个在身下看,一个吸气吐气给行昭做示范,行昭攥紧了拳头,嘴里含着块儿布巾,眼睛眯成一条fèng儿,模模糊糊中根本就看不清那婆子的示范,耳朵里“嗡嗡嗡”发响,婆子的呐喊声就像漂浮在云端,凭着本能用了一把力气后,牙关一松,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儿,隔了一会儿,再深吸一口气儿,又来一次。
婆子的声音放得比她还大。
“王妃!使劲儿,使劲儿!吸气,呼气!”
“王妃,快了快了!”
全是产婆的声音,根本听不见行昭的声音。
是没有力气喊叫了,还是qíng形危急已经喊不出来了?
六皇子心头一紧,抓心挠肝地慌张,几个时辰不阖眼没关系,就这么几句话儿反倒让男人眼眶一红,猛地一起身想往里面进,张院判赶紧拉住,“您可别进去,您一进去王妃受了惊怎么办?”
六皇子脚下一顿,手顺势扶在廊柱之上。
旭日初升,天际边处已有一轮浩阳,冲破黑夜桎梏,直上云霄。
太疼了。
行昭深吸一口气儿,牙齿紧紧咬住布巾,整张脸像是在水里面浸过,嘴里全是咸味儿,再鼓足劲儿用一把力气,手肘撑在chuáng榻之上,终究是“啊——”的一声唤出了口——
“生了!生了!”
行昭重重地跌回chuáng上,头发被汗打湿了,粘在脸颊之上,眼神空dòng地,直勾勾地看着chuáng板,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儿,忽而想起什么来,qiáng撑起半侧身子,伸手去够,“孩子…孩子!”
huáng妈妈脸上眼里全是泪,小心翼翼地拿剪刀剪短脐带,泣不成声地捧到行昭眼前去,“姑娘…是个男孩儿…健健康康的全须全尾的男孩儿…”
小东西还没来得及洗gān净,身上脏兮兮的,行昭摸了摸小家伙的手再碰了碰他红彤彤的小脚,心头泛酸,长长地喟叹一声,疲惫袭来,眼神迷蒙之中看见门口人影一闪,接着便没了意识。
ps: 没生过孩子tat幸好身边有人妻,有bug明天再改了吧~
☆、第两百六四章 新生
行昭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临近huáng昏了。
还睡在产房里没挪地儿,行昭一睁眼,就看见高几上摆着几支粉嫩嫩的梅花,一支将开未开,一支羞答答地尚还含着苞儿,粉嫩嫩的色配上甜白釉的双耳梅瓶,显得很清新。
产房血腥气儿大,放点瓜果花糙去腥气儿。
行昭眼神挪开,便正好能透过屏风,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影子抱着襁褓走走停停,行昭弯唇一笑,手肘撑在身后,开口唤他,却发现声音有些哑。
“阿慎,孩子…”
“唉!”
六皇子应了一声儿,赶忙绕过屏风,把手里的襁褓随手扔在了小案之上。
行昭登时大惊失色,顿觉浑身上下都是力气,赶忙往前探身去够那襁褓,尖声叫,“周慎,你在做什么!”
六皇子将要坐下,听行昭母jī护崽似的,坐也不敢坐,赶忙弯腰把媳妇儿扶正,再伸手正了正襁褓,朗声笑起来:“你自己看看!”
行昭一张脸刷白,探头去看——襁褓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只小枕头。
“我粗手粗脚的哪里敢抱孩子啊!我敢,huáng妈妈也不能让啊,我就是试一试,过过瘾而已…”
果然,再温馨深qíng的戏码,搁在端王府都能演成一出滑稽剧…
行昭哭笑不得,拿起小枕头一把扔在六皇子身上,六皇子笑眯眯地伸手一挡,顺势伸手将行昭揽起身来,把枕头垫在行昭腰后,“张院判说坐月子这样垫着坐舒服…”声音更轻了,“饿了吧?huáng妈妈说吃红糖荷包蛋比较好,再加几颗枣子补血,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