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大失所望,拍了拍裤腿站起身来,忽然又想起什么,忙高声唤:“平宁!平宁!”
行昭浑身一紧,随即就看见樟木丛间出现了一个着青衫的郎君不紧不慢地往这处走来,每走近一步,行昭的心就揪紧一分,瞪大的眼睛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就会有眼泪流出来。
“你去告诉顺天府,让人把城东郑家那两个娘们折腾一番,赶出定京!我周恪不知道这事儿就算了,知道了就要一管到底!”二皇子站直了身子,掷地有声地说,颇有些魏晋侠士的风范。
周平宁先笑着同行昭作了个揖,口里念着:“温阳县主好。”又笑着答二皇子的话:“顺天府管这个未免太有些大材小用了,这件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行昭下意识地往后一退,避开那个礼,她突然发现当周平宁出现时,她陡然镇定了下来,开始涌上心头的或悲伤或怨怼或留恋的心qíng被整理在了一个箱笼里,再打开一看,箱笼里却什么也没有了。
静静地看着他作揖,看着他素来爱穿的青白三江布被风轻扬起,扫在地上像是落在青砖上的一张纸,轻薄且认真,看着他熟悉却尚带青涩的眉眼,只是静静看着,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
这就是解脱吧。
行昭长长吐出一口气儿,笑着屈膝福了个礼说:“谢过二皇子出手相助,臣女愚钝,才反应过来还没给二皇子行礼。”又冲周平宁一笑,颔首示礼,周平宁是庶子如今也没名衔,行昭却是钦封的县主,这颔首已经能算成极大的礼貌了。
二皇子一脸不在意地摆摆手,直说:“你快回去吧!仔细过会儿有人找!”
面上不在意,心里头却十分得意,手肘拐过周平宁就大步流星地往后走,一转首却看见西边儿远远的,有个水天青碧色的身影踮着脚在嗅高处枝桠上的墨梅,chūn光无限好,倾洒在小娘子微微侧开的面颊上。
大概年少时的心动,可以只是因为一首萧,一曲歌,一阕词,更可能是一个不经意的抬眸。
二皇子立时一张脸刷的红下了,手足无措地立在地上,又听有人在脆声唤着“寄柔!”,只见那着青碧的小娘子笑着应了一声,便又往那头去了。
“寄柔…”二皇子口里喃喃。
行昭正被善姐儿牵着往花厅里走,自然不知道这一段小cha曲,否则她一定会大呼一声世事难料,前世里与二皇子相敬如宾的闵寄柔与这一世直撞进周恪心里的闵寄柔,其间的改变,只是因为二皇子的一个心血来cháo。
第四十九章 信笺
更新时间2013-9-7 23:00:32 字数:2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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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到花厅门口的游廊里,正好能听到里头有石大奶奶奉承的声音:“您是太后娘娘嫡亲的幺女,太后娘娘不疼您,疼谁啊?”亭姐儿跟在后头,脸刷地一下红了。
行昭抿了抿嘴,应邑与中宁来了,善姐儿将才就说了,所以一众小娘子才会急急慌慌地从亭子往花厅里走。耳朵边听到应邑这两个字儿,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贺琰给应邑写的那封信,一叠儿厚厚的,还盖着青泥封的信。
写了些什么呢?
哄瞒?决裂?还是相互指责?
贺琰最重天伦宗族又看重仕途道德,应邑这招釜底抽薪意图毁了行景,叫大夫人知道厉害,却反触碰到了贺琰的底线——行景再是大夫人生的,可他姓贺,毁了宗室长子,就等于蚕食了贺家的根基。贺琰行走朝堂,沉浮官宦几十年,决不允许有人拿贺家同他开玩笑,大夫人不可以,三房不可以,应邑更不可以。
行昭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却忽然想起大夫人如今又撞见了应邑…心头一提,脚程便快了些,越过众人,紧紧跟在善姐儿后头。
几个小娘子将跨过门槛,屈身行过礼,就听见了中宁长公主语气里带了几分雀跃:“我们定京城里最出众的几个小娘子可回来了!”又转首向并排坐在上首的应邑与平阳王妃笑着说:“看着她们,这才发觉自个儿已经不年轻了!”
“您都这样说,我们这些老婆子就该找条fèng儿叫自个儿埋进去!”安国公世子夫人石大奶奶边说,边招招手,唤来亭姐儿,帮着她抚了抚裙裾上微不可见的褶子,笑着朝上头介绍,“…这是小女亭姐儿,往日是个十分娴静的个xing,今儿个也能和小娘子们嬉闹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又说:“亭姐儿五月及笄,到时候备八珍礼盒请中宁长公主做赞者,您可不许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