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_作者:董无渊(95)

2017-04-26 董无渊 宅斗文

  莲玉圆润的面庞柔顺温恭,笑着点点头:“可蛰虫只能活七日,命格贵重的人就不一样了。逢凶化吉,遇佛杀佛,遇神杀神,说起来是十分悖礼的,但仔细一想,倒确实是这个道理。否则怎么会有钟馗镇家,关二爷镇宅的习俗呢?”

  举的例子都是武将,莲玉这是在宽慰自个儿呢…

  行昭心头一暖,颔首笑了笑,想起来另一桩事儿,开口问:“贺行晓那边问出来个什么名堂没有?”

  莲玉带了些迟疑,从怀里头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递给行昭,口里边说:“孙妈妈到底是正院里派过去的,六姑娘平日里尊她重她,遇到隐秘,却将她避得远远的——连熬药都是万姨娘身边的大丫鬟亲手做。这是她从打扫内室的小丫鬟手里拿到的,十分奇异,便以为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

  行昭过来一看,登时瞪圆了眼睛,手上不由自主地一抖,纸张便随之发出了软绵轻微的响声。

  PS:

  今天更晚了!真是对不起!

  第一卷正文 第五十三章 云涌(上)

  上面只有六个字,三个词儿从右到左排得整整齐齐的。

  青白遍地撒金的堂纸,是贺家主子们的份例,小丫鬟们根本没有这个资格用这种纸。写在上面的字儿,起势时墨浓,可以看出书写之人起笔时心下忐忑却下定决心。书写到后面却愈渐潦糙,毫尖从纸上轻划过时,几个带笔都不连贯了,显得十分随意和焦躁。

  “嫁衣”、“应邑”、“方氏”。

  行昭从右到左,挨个词儿地又看了一遍,心在身体里“咚咚咚”地狂跳,像是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了,愣了半晌,眼神紧紧定在纸上,语气飘渺且绵长:“这是从贺行晓的房间里拿出来的?没有假借人手?”

  莲玉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六姑娘…六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莲玉想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素指试探xing地指向了中间那个词儿,语气中有忐忑,更多的是不安。

  行昭沉下眸子,轻轻摇摇头。让她惊诧的其实不是“应邑”二字,而是写在最前面的“嫁衣”!

  为什么贺行晓会写下这六个字,为什么要写下“嫁衣”两个字!难道她知道了应邑最后会穿着嫁衣嫁进来,还是偶然为之?

  “贺行晓病了有多久了?”行昭力求自己保持清醒,端起参茶小啜一口,人参的中药味,红枣的甜滋滋,党参的绵润,所有混杂在一起的滋味,一入口全都变成了难言的惶恐与苦涩,又言:“张院判是怎么说贺行晓的病的?东偏房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有熬药的?贺行晓病着的每天到底在gān些什么?全都问清楚,孙妈妈不知道的,就去问贺行晓身边的双吉,是威bī是利诱。全都问出来!”

  莲玉见行昭难得的神qíng肃穆,心头里像多了一根笔一张纸一样,几个问题细细记录、下,陡然感到肩上的担子重得很,却不复将才的慌乱。主子条理分明,又临危不乱,做下属的自然也能将一颗方寸大失的心沉了下来,才能见招拆招,办好差事。

  莲玉应了一声,每一步都迈得大大的。撩帘子往外走去。

  莲玉一走,自觉避到抱厦的荷心与荷叶这才迈着小碎步进了暖阁来伺候,一进来便看见行昭的手放在小案上。不停地在抖,连带着搁置在小案上的青花瓷天碧色旧窑茶盅也发出了“硁硁”的响声。两个小丫鬟对视一下,抿了抿嘴,再不敢乱走动,束着手。眼观鼻鼻观心地缩在旮旯里。

  今日之事繁冗至极,行昭感觉自己的脑中像藏着一个线团儿,揪不出来始末,索xing扬声唤道:“拿笔墨来!”

  荷心连忙从书斋里头捧了个红漆福字纹托盘出来,荷叶手脚麻利地将毡子、堂纸、镇纸铺好,又掺水磨墨。

  行昭这时候也不避讳她们俩了。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西北”、“方家”、“闵家”。写到这里,手顿了一顿,没有抬眸,口里轻声吩咐:“你们两个都是我亲选的人儿,莲玉莲蓉也大了。没几年便要配出去了,到时候还要靠你们撑起来。”

  荷叶荷心面面相觑。荷叶灵敏,立马跪在青砖地上,荷心见状连裙裾也来不及提,顺势跪在荷叶身旁。

  荷叶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府里头几个时辰内便变了天儿,住在后厢房的寡娘都托人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因为牢牢记得自个儿那赌瘾哥哥欠了人钱,被人活活打死,寡妇死了儿还是这样没体面的死,别人都避之不及,是四姑娘赏了钱让人把哥哥的尸首埋了,是四姑娘一个帖子告到府衙去,将那害死人的赌坊给关了,也就是四姑娘还愿意给她们娘俩儿一个体面一个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