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父亲说的祸事,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崔成楷看了一眼眉头纠结的女儿,叹了口气。
他继续说道,“皇上微服私访,自然不会与我商定时间。他也不讲究依仗体面,总是从东侧门入,直接进我的书院来找我玩儿。”
然后那日,罗氏恰巧在崔成楷的书院给夫君研墨洗笔,红袖添香。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各种美人都不知道拥有多少,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上了,竟然一眼就看上了罗氏。
自此对罗氏就像是着了魔,眷恋不舍。
他微服私访安宁伯府的次数便越加频繁了,为了能够再次偶遇罗氏,他常满院子地乱逛,甚至还着人将崔成楷调离出去,偷偷地想要进来碰运气。
皇上九五之尊,他要在安宁伯府的花园里随意看看,知道的人谁敢拦着他?
罗氏毫不知qíng,难免便会碰到几次,他总是借故要寻她说话,缠着不放人离开。
安宁伯府老夫人有所耳闻,但她一个后宅妇人,还能对着皇上说什么二话?
除了将气往罗氏身上撒,她也不能再做别的什么,甚至有时候,为了不惹来雷霆之怒,她还亲口jiāo代罗氏要好好待客。
罗氏被蒙在鼓里。
其实,她的想法也很简单。
这个奇怪的男人是皇上,是她夫君的顶头上司童年好友,又是婆母发的话,她根本就不能拒绝比如“烦请五夫人带朕去成楷的书房可好?”这样的要求。
另外,她是个已婚已育的妇人,自问虽然有几分姿色,可却还不曾到过倾国倾城的地步,皇上这样坐拥三千佳丽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对她另有所图?
罗氏还是想得太单纯了。
一直到那日皇上用qiáng要了罗氏之后,她才恍然醒悟,原来那个世间最尊贵的男人,竟然对她怀着世间最龌蹉的心思。
皇上在得逞之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心。
他对着安宁伯夫妇明言要让罗氏假死,然后以其他贵女的身份入宫侍君。
为了防止罗氏自戮,他甚至还在五房的院子周围安排了黑衣人守护,并且威胁五夫人,假若她不肯,就会连累父兄和夫家。
崔成楷是个男人,与妻子恩爱qíng深。
乍然遭遇到这样的噩耗,他自然心气不平,觉得受到了侮rǔ。
但他到底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文弱书生,想要以微薄之力和皇上好好争辩一番是非,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所以年轻的他,选择了醉酒消沉,宁肯醉生梦死地沉溺酒乡,也不愿意面对现实中这一摊格外复杂纠结的事。
酒醉之后,崔成楷也曾经扬言要为妻子报仇,可那些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安宁伯老夫人堵住了。
皇帝是君,是天,是不能违逆的神。
她生怕自己的儿子一个说错话。就带来万劫不复的结果,还要牵累伯府上下数百条xing命,安宁伯府不肯冒那样的险。
对崔家来说,这件事虽然耻rǔ,但说白了,也只不过是失去一个儿媳妇。
他们若是将罗氏jiāo出,不知能换来以后的安稳平静,说不定还可以得到富贵,毕竟若是罗氏得了宠,她的女儿还在崔家呢。她定必不能不为崔家考虑。
对安宁伯夫妇来说。这并不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再说。皇上的意思,也并非要娶他们的儿媳,而是要以其他的身份迎罗氏入宫。
虽然心里到底是难平的,可君权为上。他们就是有心不肯又能做什么呢?
彼时皇上登基三年,国泰民安,皇权稳固,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他王者的地位,这样一位说一不二的主,谁又敢违逆他?
所以,安宁伯和夫人只好委委屈屈地默许了。
他们将年幼的崔翎带离去了城郊的山庄小住,还骗走了傻乎乎的崔成楷,只说是要养病侍疾。实则是为了让皇上行事更加方便。
至于其他四房,对此也只是隐约有些知晓,但谁都不敢说,也没有人敢多管闲事。
崔成楷陷入往事之中,痛苦得不能自拔。
他几乎是带着哭声说道。“那日我又喝醉了,人事不省,被父亲母亲带着一起去了城郊的庄子,等我清醒赶回崔府,你母亲罗氏就已经断了气。”
罗氏出身名门世家,受到的是淑女教育。
莫说她和崔成楷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还共同诞育了一个机灵可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