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将安氏当母亲那样敬重过,所以安氏自然也不会拿她当亲生女儿那样疼。
彼此之间,虽是家人,可更像是普通的亲戚。客气而疏远。
崔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这个陌生的继母有什么怜惜的qíng感。
可现在,在崔成楷奄奄一息的时刻,她竟然莫名地第一次对安氏产生了亲近的感觉。 听到安氏受到的冷待,她跟着难过,安氏说起未来的迷茫和忐忑,她竟也跟着不安。
所谓感同身受,崔翎头一次在并不怎么亲近的继母身上感觉到了这一点。
她心里想,或许是因为她如今也是母亲了吧。
五郎很快就将唐太医请到了安宁伯府,因为事态紧急,并没有去跟大伯父或者大伯母报备,直接就将人领进了崔成楷的屋子。
唐太医看到chuáng榻上奄奄一息的崔成楷时,眉头就是一皱。
等到把脉问诊将医案看完之后,更是深深地长叹一声,“五老爷这是被耽误了呀,先前的药虽然也是治咯血的,可却用得太猛,对五老爷这样身子虚弱的人,不只不顶用,反而还有损伤。”
崔翎闻言十分紧张,“那……那还有救吗?”
唐太医面色凝重,但却点了点头,“唐某只能说尽力一试。”
虽然这话说得很保守,但崔翎看到了唐太医点头,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线希望。
不论如何,总比那些直接叫了回头的太医说的qiáng,至少唐太医还肯一试。
等到唐太医开了方子出来,她立刻叫槐书去抓药,然后由桔梗亲自去熬药,一点都不肯假手于人,尤其是安宁伯府的其他人,她现在信不过。
因为崔成楷属于危重病人,所以唐太医便在安宁伯府多留了一会儿,非要看着桔梗将药熬出来,然后检查汤药的浓度,这才肯喂送到崔成楷的口中。
等到再把了一次脉之后,唐太医这才告辞,“五老爷的脉象平缓了下来,今夜最好要仔细看护,若是他能整夜不咯血,止住,那这一劫算是躲过了。”
五郎和唐太医关系颇好,感激了一番,付了足够的诊金,亲自送了他出去。
等到再返转回来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
崔翎眼看着早就过了晚膳的时间,这里崔成楷生死未卜,自然没有人想得到要去大厨房拿饭菜,可大伯母竟然也没有派人送来,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声,不由冷笑起来。
她没有想到,她的父亲还没有死呢,那些人就敢如此怠慢五房。
也不敢想象,若是崔成楷当真过世了。安宁伯府的其他人又该怎样作践她的弟弟妹妹们。
崔翎叫了院子里的一个婆子过来问话,“世子夫人有没有安排晚膳?”
那婆子面上一惊,“九姑奶奶还没有用饭?”
她连忙垂下头来,“院子里的下人们倒都已经用过晚膳了。奴婢还以为主子们也用过了呢。不然,老奴去大厨房问问看?”
安宁伯府因为人口众多,所以各房的饭菜都是直接从大厨房按例派送的。
菜单是世子夫人亲自定的,各有份例,两个月一换,等到晚膳的时间。由各房去派丫头婆子去取,然后吃完了再将餐具收回去。
当然,若是遇到特殊的qíng况,大厨房看到哪一房没有将饭菜领去,也总会派个人送过来,再不济也是要问一声的。
可现在,崔成楷都这样了,各房没有个人来看望也罢了,她还乐得那些人不要聚在这里将空气都弄浑浊,但连个饭菜都不送来。会不会也有些太过分了?
五郎脸色也很不善,但他比崔翎更懂得隐忍。
他寻了五房的下人问过,晓得院子里也有个小厨房,平素并不煮饭,只是用来熬粥煮药的,翻箱倒柜都没找到什么东西。
槐书也十分气愤。“安宁伯府的规矩也太差劲了,咱们好歹是客,来这里没有人招呼也就罢了,竟然连个晚饭都不留!”
五郎目光一凛,有冰寒杀气闪过,“新帝刚刚登基,安宁伯是朝中重臣,常被留在御书房商谈,他或许并不知道岳父病成这样,也不知道咱们来了。”
他顿了顿。冷笑起来,“安宁伯夫人听说也病了呢。”
因为他和崔翎拒绝过世子夫人赵氏的请求,所以安宁伯夫人病了,世子夫人便也故意装作不知道,是要给他和崔翎。来一个下马威吗?
这是笃定了他和崔翎会顾忌安宁伯府的脸面,不将这事说出去,所以才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