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崔翎眉间化不开的愁容,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崔翎觉得有点冷,缩在五郎怀中慢慢地走,“听起来廉长卿是个很不错的青年。可我想。这门亲事却未必适合悦儿呢。”
她担忧地说道。“那个景容,可是廉贞儿的未婚夫,利国公府还没有分家。长房的儿媳妇和二房的女婿,总有机会碰面的。到时候我怕……”
悦儿对景容那张脸的执着,五郎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的。
若是从此与之隔绝还好,可若是时不时能够见到,对悦儿来说该是何等的折磨。
试想哪一日在利国公府的家宴遇到,那个和她深爱的男人生了一样容颜的人,挽着的却是别的女子,他们恩爱祥和,低吟浅笑,而她却只能以嫂子的身份默默看着。
这样的痛,不亚于剐心蚀骨。
五郎想了想说道,“暂时双方都还只是有一个意向,也未必就能成了的。”
就算真的彼此之间都觉得满意,也没有什么。
想要撮合一门亲事不难,想要搅huáng还不容易吗?一个八字不合就可以吓退众人了。
崔翎这才放了心。
不过,忧愁烦恼的事远远不只这一件,想到好几日都不曾去安宁伯府看望自己的父亲崔成楷了,她就有些烦躁。
崔家那么好几代都没有分家,信奉合家团圆的理念,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事。
就算她直截了当对着祖父提出要分家的要求,难道还能够真的实现?
莫说祖父原本就不肯的,便是肯,那些堂族远亲们也还不愿意呢,要说服这些人何其得难,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不过,难得的除夕夜,她不想拿这些烦心事煞风景,便什么也没有说,伴着夜色里轻盈的脚步声,和五郎回了自己的宅子。
到了初二,照例便要回娘家。
崔翎将先前准备要给弟弟妹妹们的礼物叫人装了车,并随着年礼一起,跟着五郎浩浩dàngdàng地回了一趟安宁伯府。
因为老夫人新丧,安宁伯府便不似其他人家那样张灯结彩地过新年。
门前白幡还未撤下,院子里显得零落冷清。
崔翎便觉得有些奇怪,盛京城有个风俗,大年初二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崔家的堂姐妹们大多嫁在本地,又不是路途太远赶不回,怎么会门口一辆马车都没有停?
倒好像只有她一人回来了似的。
她想了想,便对着木槿使了个眼色。
木槿对安宁伯府的仆妇们早就已经熟门熟路,她很清楚要怎样才能撬开她们的嘴。
果然,一两银子下去,来迎接的嬷嬷就说道,“自从老夫人过世之后,老伯爷也病了,他老人家闭门不出,已经有大半月没有上朝了。”
崔翎皱了皱眉,“祖父病了?怎得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若是嬷嬷不说,我倒还不知道。”
她问道,“祖父是什么病,病得重吗?”
嬷嬷摇了摇头,“老伯爷只说是病了,整日里关在屋中不肯出门,朝中也告了假。至于是什么病,倒也不曾说起,也没有见府里有太医来瞧过。我估摸着,恐怕是心病。”
她叹了一口气,“年纪大了是这样的,相伴了一辈子的老伴走了,就跟丢了魂,日子就过得特别难熬。恐是老伯爷心里过不去那个坎,这才倒下了的吧。”
木槿掌握好节奏,又递了一两银子过去。
这婆子专在二门上当差,各房各院的事qíng都知道一些,又惯会看人眼色。
她连续收了木槿二两银子,脸上堆满了笑容,便绞尽脑汁要讨了九姑奶奶的好。
人家虽然什么都没有问,可这银子递过来的意思,就是让她知无不谈,谈无不知,将这些日子来安宁伯府里的大事小事新鲜事,都说出来听听。
这嬷嬷心里门儿清,所以也不等崔翎引导她,就懂得自个儿将话题接上去。
她吞了口口水,顿了顿便立刻又道,“这一阵子府里的气运不大好,除了老伯爷外,世子夫人也病了,二夫人老嚷嚷着头疼,三夫人四夫人也说不好,好像一下子家里的主子们身子都不舒坦了。”
她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左右无人,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崔翎说道,“九姑奶奶不知道,咱们家大奶奶,前些日子cao劳过度,累得差点滑了胎。”
崔翎连忙转头过去,“差点滑了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