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对安宁伯府充满了厌恶,但不得不说,大堂哥夫妇总算还不至于那样惹人讨厌,这回安宁伯夫人的丧事能够办得体面,全赖他二人奔走辛劳。
听到大堂嫂因为劳累而差点滑了胎,作为一个新手妈妈,刚经历过怀孕期的人,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的。
所以,便立刻动容关切了起来。
那嬷嬷心中窃喜,总算是找到了九姑奶奶关心的点了。
她立刻点头,“是啊,当时就流血了,大冬天的厚冬裙都染了红,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安了胎,如今在屋子里躺着呢。”
崔翎这才有些了然,长房当家的世子夫人赵氏不管是真病还是装病,总之人家称病不管事了,这家务便自然就落到了大堂嫂身上。
可大堂嫂差一点滑胎,如今腹中的孩子最重要,哪里还会去耗费jīng力去管那些杂事。
更何况,安宁伯府又不似其他富足的府邸一样,有着家财万贯,管家还能捞点油水什么的,管崔家莫说从中捞钱,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还要倒贴钱呢。
大堂嫂往外推还来不及,正好趁着安胎的借口将这烫手的山芋推出。
哪里还肯继续管着家务?
互相推诿之下,整个崔家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就完全不在状况中了。
那婆子见崔翎若有所思,便接着说道,“大公子心疼大奶奶,家里的事索xing都不管了,这几天就陪着大奶奶,带着几个孩子玩儿,不论是哪房的事,都一概不管。”
她摊了摊手,“所以,就是这样,家里到处乱糟糟的,一应的礼仪规矩全都不讲究了,许是各房的夫人奶奶知会过,所以几位姑奶奶都没有来。”
崔翎轻轻哦了一声。
木槿又递了一两银子过去,“九姑奶奶好些日子没有来,不知道五老爷和五夫人怎样了?”
这句话的目的,不是想要知道五老爷的身体qíng况,反正他们现在就要过去看望,亲眼所见总要比问个婆子qiáng。
她们是想要知道,这些日子安宁伯府的人是怎样对待五老爷和五夫人的,这才是重点。
有了银子的加持,这点浅显的弦外之音,那婆子岂能听不明白?
她立刻愤愤地说道,“五老爷身子才刚好些,长房的十五小姐和二房的五爷就去气他,那日也不知因为何事,在五老爷院子里吵了好久,后来还是四老爷看不过去,出面说了几句,才算完了。”
崔翎眉头深皱,目光里隐约带着寒意,“你接着说。”
那婆子忙道,“后来,府里不是没人管事了吗?各房就自个儿出钱到大厨房去买食,谁想吃什么,只要能出钱,厨房就给做。”
她叹了一声,“五房许是手头比较紧,不如人家财大气粗,总是落在后头,有好两次都只能吃些剩下来的……”
181 南郊
崔翎静默不语,脸上的表qíng平静无波。
但她心里却掀开了惊涛骇làng,惊诧,愤恨,心疼,各种复杂的qíng绪涌上来,让人憋闷得很。
堂堂一等伯爵府的老爷夫人,竟然沦落到只能吃人家的剩菜冷菜的地步,这是衰亡之兆啊!
安宁伯府的荣华富贵,不长了。
木槿见快要到五房的院子了,便笑着对那个婆子说道,“嬷嬷会说话,讨了九姑奶奶的喜欢,才有今儿这赏。”
她似笑非笑,“嬷嬷是个聪明人,以后该怎样做,就不消我多说了吧?”
那婆子笑得谄媚,“老奴晓得,晓得的。”
九姑奶奶出手阔绰,随随便便就赏了她三两银子的巨款,足足抵得上她半年多的工钱,这样的意外之财,不是人人都有福分得的。
也是她运气好,诸多引路的婆子中唯独她有眼力见,往九姑奶奶那凑了过去。
至于以后嘛,这位木槿姑娘说得清楚明白,只要下回九姑奶奶来时再像今日这样将府里的那些事都说一遍,自然还会有赏。
这是要叫她做九姑奶奶的眼睛。
反正她本来就乐意去打听这些家长里短,如今毫不费力一说,就能得那么多银子,若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她当然无所不说。
言谈间,已到了五房的院子门口。
崔翎进去的时候,安氏正坐在崔成楷榻前小声地抽泣,“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崔成楷大病初安。jīng神是好一些了,可脸色还是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