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有不测风云,寿宁伯却突然卷入了一起巨贪案中,因为事涉极大,被皇帝抄了家,这样就罢了,最重要的是,此案乃是袁五郎亲自办理,那些寿宁伯贪墨的证据,都是袁五郎亲手呈递给皇帝的。
小莫虽然知道像师尊一样待他的袁五郎是个正直的人,先前也对他有所提醒,这样对他好也不是为了要利用他接近寿宁伯,但两家已经闹成这样,结成了死敌,他纵然心里都理解的,可却已经没有办法再将和袁怡的这门亲事做下去了。
虽然寿宁伯罪有应得,可是普世价值观中,袁怡却是小莫仇敌之女,就算他真的可以不顾世人的看法迎娶她,可她当真可以不顾别人背后的指指点点吗?他一直都晓得怡儿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她心脏不好,不能承受太大的qíng绪,若是因为他一意孤行的结合,让她的生活充满了痛苦和烦恼,那他也是不愿意的。
所以,事发之后,他留书一封离开了盛京。
袁怡很是伤心难过了一阵子,甚至还曾经怨过自己的父母,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的那段伤口已经慢慢抚平,即便心底深处还深爱着那个叫莫青禹的男人,可是却已经完全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小莫在一起了,不论她是否可以完全不计较外面的议论,也不论他内心里是否可以全然放下寿宁伯的事,他们都只是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两个人,今生都无法行鸳盟之礼。
尽管如此,面对爱女的消沉,不论是袁五郎还是崔翎,都觉得自己应该负起一部分责任的。
原本以为小莫消失之后,会彻底地淡出他们的视野,但谁知道三年过后,他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以威武将军的名义出现,为盛朝打了一个完美的仗。后来五郎入宫质询,才晓得皇帝当初虽然发落了寿宁伯府,可对小莫这样的将才却十分爱惜,又怜惜他和怡儿的处境,便偷偷放了他去了边疆,许诺他将来若是功成名就,可以将寿宁伯府发还给他。
如今莫青禹终得偿所愿凯旋归来,崔翎身为怡儿的母亲,难免要对自己的女儿多几分关注。
袁怡却笑着说道,“娘亲说的哪里话,我和他是有缘无分,怪不得任何人,这件事我早就已经想明白了,也已经放下了,娘亲却还在自责?您这是想让女儿心里不好受吗?”
她低声叹口气,“女儿是个有了今天不晓得明天还在不在的人,婚姻之事,早就不在考虑之内。不论是庆国公,还是威武将军,或者是其他人,我一个都不想要嫁。我啊,只想在有生之年陪伴在爹爹娘亲身边,若是我运气好,可以活得久一点,我想哥哥也不会嫌弃多养我一个的。嗯,虽然哥哥总爱和我抬杠,但他这份气度还是有的。”
崔翎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脸庞,“是啊,你才十七岁呢。”
换了她的前世,十七岁的姑娘还在上高中,未成年人,青chūn如花,哪里就轮得到要被舆论bī着成婚了?
她目光微微一动,反正袁家做事向来不走寻常路,她和五郎也是真心地舍不得将女儿给别人,不如就顺着这孩子的心意,执拗一回,将她留在家中吧!
崔翎想了想,低声说道,“既然如此,我明儿便叫人放话出去,就说你脸上发了痘子,在家静养,概不见客。”
袁珂笑呵呵地道,“其实娘家不如直接说我心脏有疾,命不久矣,不说亲,这样才好,免得还有那等听不懂暗示的跑上门来试探,烦也烦死了,还让大伯母他们为难。”
她眼神真挚,“真的,娘亲,我不介意的,何况这也是实qíng不是吗?让大家都知道我是个病秧子,活不久,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若是我真的憋闷不住想要出去,就再打扮成哥哥的样子好了,也不妨碍什么的。”
假若真的能够断绝到这种麻烦,她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将自己的真实qíng况透露出去,她是真的心有疾病命不久矣,这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原本以为只要放出这样的风去,庆国公米浩瀚就会知难而退,不再提说亲这话茬。但谁知道,米浩瀚此人脸皮却是厚得可以,这一回,他没有再央请米老太太过来说话,而是亲自前来袁府拜访。
米浩瀚生得高大英俊,肤色虽然白皙,眉目又清秀,可却丝毫没有脂粉气,看起来十足是个俊朗的男子。谈吐也好,气质俱佳,若不是晓得他还未成亲后院就有无数个侍妾摆着,还弄出了好几个庶出女儿,单看外形,那简直就是盛京城的名门贵妇们梦寐以求的好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