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歌_作者:慕时涵/千叶飞梦(77)

  聂荆与无颜相像,聂荆和无颜都有金丝玉衣,这两件事单独看起来虽有惊人的巧合却也并没什么古怪。但聂荆的楚国公子身份,如今经过一场闹剧后已被凡羽肯定下来。一个公子,从小来保护他国的另一个公子,偏偏两人还长得如兄弟般惊人地相似……

  这样的qíng况,若要让人不起疑心,恐怕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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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甩甩头,不敢想,也不愿继续往下想。无颜是最疼我的二哥,是齐国庄公最宠爱的豫侯,身份铁定,不容置疑。都是那晋穆,非得自作聪明地搞出这么多的事,让人心惶不安。

  想到这,我忍不住抬眸瞪着他,脸色一寒。

  可能是我低头思索的时间太长,他正凝了眸子定定地看着我,认真中,带有三分好奇,七分关心。

  这样陌生的眼神看得我一怔,心不自觉地一软,刚才冒出的怒火和抑懑顿时消减许多。

  他笑了笑,视线一掠,瞥向站在我身旁的无颜。彻如墨玉的眸间亮光一闪,晋穆慢慢勾了唇,眼底颜色愈见似夜暗沉。这样的眼神,透着像是苍原野shòu遇到觅食许久猎物时的侥幸和欣喜,光华内敛,凌厉暗藏,处处带着危险的意味。

  他是不是又猜到了什么?我蹙了眉,本能地向前迈了一步,站在了无颜身前,挡住他的目光。

  晋穆的眸子里迅速飘过一丝晦涩,剩下的,却皆转变成了深深的笑意。身后也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隐约中,夹了几分好笑的无奈。

  我顾不上回头和无颜说话,只斜眸看向自去一旁按额沉思的夜览,清清嗓子,高声道:“意,可否听我一句话?”

  “什么?”夜览扭过头来看我,微倦的面容间昭显了一日辛苦的疲惫。的确,他这个婚,结得是相当地费劲、相当地不顺畅。我心里同qíng,但事qíng既然到了这一步,或许还是将所有的话都说开的好。

  殿间已安静许久,众人皆低头盘算着自己的心事,在我与夜览这么一来一回的对话打破了沉寂后,自然而然地,众人不禁又抬了眼光,注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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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前走了几步靠近夜览,唇角扯了扯,勉qiáng挤出一个笑容来,问道:“你当真还在怀疑聂荆是你的杀父仇人?”

  夜览一愣,锁了眉,不满:“你又来给他说qíng?”

  我抿抿唇,轻笑:“若不是我,而是南宫呢?”

  夜览噤了声不说话,只是望向我时清冽的目色中有细碎的锋芒慢慢划过,锋芒带去盛怒之下的仇恨,为原本清浅的眸子添上几许冷静。

  我浅笑,问他:“事发之后,想必南宫曾不止一次对你说过聂荆不是刺杀夏宣公的凶手吧?”

  夜览低眸思索着,依然不言。

  这样的不答既是默认。我笑了笑,继续道:“耳听三分假,眼看未必真。既然刚才那个假的聂荆上殿时你未能一眼认出,那你父王被杀那夜在震怒和悲伤下你当真看清了凶手的样子吗?现在,你真的能确信聂荆就是你要找的凶手,丝毫也不怀疑?”

  夜览挑眸看了看我,眸光中终于多了几分怀疑。不是对别人的怀疑,而是对自己最初坚定的意念。“那一夜,杀父王的人的确戴了斗笠,罩着面纱。”许久之后,他总算缓缓开了口。

  我回眸瞟了瞟晋穆,只见他抱臂看着我和夜览,唇角笑意依然无谓得让人生厌。我忍不住哼了声,白他一眼,口中对夜览道:“至于某人刚才所说聂荆背后指使的人是楚王……据我所知,夏王生前与楚王jiāoqíng相当不错,是齐、晋、梁、夏四国中唯一一个与楚国jiāo好不战的国家,楚王莫不是神经错乱了,既无私仇,又无公怨,竟要派自己的儿子冒生命之险去杀一个如此友好的邻国的君主,多竖外敌?”

  话音才歇,不等夜览说话,殿里一人已抑不住慡声大笑道:“夷光公主所言有理,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说话的人,自是一脸喜色难耐的凡羽。

  我冷冷瞥向他,言道:“公子请稍待片刻,待夷光话说完再喜也不迟。”

  凡羽咽气,虽难忍,却还是乖乖闭了嘴。

  我用眼角余光扫过那神采张扬得连脸上戴着的面具也流溢着咄咄光芒的某人,撇了唇,不以为然地笑笑,接着道:“退一步说,如果当真是楚王派人杀夏宣公,那定该有目的才对。一国君主,在这种qíng况下往往存的心思便是等他国主上bào毙而引发国乱时去趁机攻入,夺取城池。意,你虽离开夏国,但也该知道楚国根本没有趁乱攻打夏国,是不是?反而我还听说楚王在夏宣公猝死之后,命镇守在楚夏边境的所有军队皆退后三十里长达七七四十九日,以示哀悼,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