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没听见谢诩说话,颜秉初不禁转过脑袋看他,谁知正好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她顿时恼火无比,挥着手道,“看什么看”
谢诩收敛了笑容,慢慢在她身前蹲下,目光紧紧地锁住她,“你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说话,你既然可以对我这样,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颜秉初垂下眼睛,舔了舔有些发gān的嘴唇,心里一阵一阵的心虚。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给那个傻子绣荷包?”
“你才傻……岳雷哪里傻了。”颜秉初不由自主地小声反驳道。
谢诩微微一笑,“好,他不傻,我傻,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颜秉初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她觉得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yù动,要破芽而出,她慌慌张张地站起身,用手推他,喝道,“谢诩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音,一丝无措,小小的手掌刚碰到谢诩的肩膀,就被握住了。
谢诩顿时觉得心软。
可是不行这一次坚决不行只要他一松手,她就如同cha上翅膀一般,扑棱棱地飞了,只要有了防备,就会比以前更难捉住。
他闭了闭眼睛,僵硬着声音道:“初儿,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或者,我来替你回答?”
颜秉初拼命挣脱着手,仿佛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你是想嫁给他对不对?你想嫁到镇宁侯府”
风chuī过亭外院里的jú花,挺直的花杆轻轻晃了晃。
颜秉初渐渐停下挣扎,慢慢挺直了腰背。
“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想嫁到镇宁侯府。”
小小纤细的身子笔直得如同一竿嫩竹,神qíng冷漠,双目之中的雾气突然散尽了,清如皎月,烁似寒星,竟不见了往日的娇憨。
谢诩突然觉得她此刻格外遥远,比起她所说的话来,她的神qíng更让他心痛。
“你不就是想让我说出来么?”颜秉初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镇宁侯府有什么不好?位高权重,花团锦簇。”
“相比较而言,初儿,你可以选择燕国公府。”谢诩眸光微沉,依然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说道,“位比之还高,权比之还重。花团锦簇?燕国公府难道不是繁花如荼?”
颜秉初沉默,谢诩自嘲地一笑,“莫非是嫌弃我年纪大了?”
习于旧惯,时间不会让之淡薄,只会愈发地深入骨髓。
对于谢诩,她早早察觉了危险,才会想要避开,这是一种本能。颜秉初紧紧地抿起嘴巴,眼睛怔怔地看向远处,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光照不及,风chuī不进。
面对这样的神qíng,谢诩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是已经将话说到这一步,他也不愿放弃。
放弃后是什么,形同陌路?相望不相闻?哪一种他都不能接受哪怕她心里现在没有他……
两人一站一蹲,在亭中许久,仿佛时间都已静止。空中若有若无的风兜兜转转,带着秋jú清香,一点一点钻进颜秉初的鼻子,让她想哭,她慢慢地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慢慢地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谢诩,你不明白的,”他近在咫尺的脸,让她突然心软。
听她说话,谢诩的脸一亮,眼睛热切地盯着她。
“问题其实很复杂,在我不在你。”颜秉初忍住心里隐隐泛上来的酸涩,轻声细语。
谢诩全然不在意,笑吟吟地看着她,“没有什么问题的,只要你说出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颜秉初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问题的关键就是她说不出来。
只要一说出来,她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她不能把命运jiāo托到别人手上,哪怕眼前的这个人也不能。
是的,她喜欢他。可是却不能告诉他,不能嫁给他,与其让日后的不愉快无qíng地折磨这份qíng意,不如从一开始就深埋在心底,这样,再回忆起,依旧还有点暖。
只是她忘了,面对前世今生她第一次喜欢的人,她是不是有足够的毅力抵挡这份温柔,这份诱惑。一旦眼前的人真的松手,已经明晰了内心的她还能不能如旧?
看着她踌躇的模样,谢诩的心慢慢定下来,他站起身,由于蹲得时间长久,腿上有些酸涩,微微地趔趄一下,带着颜秉初跌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