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砂泪_作者:池灵筠(108)

2017-04-25 池灵筠

  司马琛拧眉瞪着司马轶,神qíng中尽是难以置信,“你竟敢如此与父王说话!”

  “别说了,皇上!”王妃拉着司马轶的衣袖,泪水涟涟,“他是你父王,别这样……”

  司马轶将母妃揽在怀中,蹙眉道:“父王若不想见到我们母子,大可留在御书房与安尚书日夜相对。”

  司马琛火冒三丈,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在他们母子二人之间轮番打量,道:“你们给我好自为之!”说完便拂袖而去,王妃瘫坐在椅子上,神qíng木讷只顾流泪。司马轶蹲下身子替她擦拭,安慰道:“不必放在心上,他一向都如此。”

  王妃痛心棒起司马轶的脸庞,“是不是真的?你真的迷恋太后?”

  “母妃……”司马轶垂眸,握住那双温暖的手,“迷恋是一回事,可朕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王妃仰面长叹一声,“她是你的婶婶,是圣母皇太后,你怎么能对她……这是不伦啊!”

  “朕知道,无奈动心已久,qíng根难除。”司马轶负手而立,斜斜睨着窗外的桃花,那些乱红宛如飘在他心间,纷扮扰扰谁人怜。

  步入仙宫阆苑般的章阳宫,似乎可以很快摒弃一切烦忧。司马轶漫步在杨柳岸边,看远处芳糙地里一行衣袂翩翩的宫婢们随风而舞,轻而簿的chūn衫水裙在一片明媚的chūn色中流畅着妖冶的热闹。

  老槐树下有座艳艳的华盖,司马轶径直走过去,抬手免去众人的跪拜之礼,与上官嫃并肩而坐。他这才青见糙地里搁着一摞雪亮的长剑,柄柄桂着朱红的穗子。见司马轶木讷盯着那剑,上官嫃解释道:“哀家正在教她们排拣剑舞,皇上不是喜欢么?万寿节哀家以剑舞向皇上祝寿。”

  司马轶迟疑问:“可是宫眷不是不能私藏兵器么?”

  上官嫃命人取了把剑来,用手捏着剑头晃了晃,笑道:“这些都是假的,不算兵器,连手指都割不破。”

  司马轶颔首,温和笑道:“有劳太后费心了。”

  上官嫃命人奏乐,丝竹笙箫一并鸣奏起来。女子们持剑而立,随乐舞动,时而飒慡,时而绵柔。上官嫃看得很舒心,套着金huáng护甲的尾指在案上点着节拍,忽而侧头问司马轶:“皇上觉得如何?”

  “自然是赏心悦目。”司马轶惬意喝了口茶,原本安放在膝上的左手渐渐朝她膝上伸去,不等她反应便一把攥住了她的右手,攥得极紧,却不动神色。

  上官嫃一惊,垂眸低低道:“众目睽睽,你真大胆。”

  司马轶若无其事望着翩翩而舞的美姬们,悠然一笑,”若不想被人太现,就乖乖的。”

  上官嫃压住新cháo暗涌,亦从容不迫接着欣赏乐舞。荫凉的槐树

  下淡香怡人,碎碎的小白花时不时旋落,落在茶里、落在眼睫、落在手背。她手心里全是汗,渐渐地沉不住气,忽地起身,司马轶不得已松了手。上官嫃瞥了他一眼,扬眉喝道:“你们的英气呢?剑舞讲究的是刚柔并济,你们统统yīn柔过威,重新回去扎马步。”

  乐声渐渐收住,舞姬们跪了一地。

  司马轶宽厚一笑,“其实皇太后jīng于剑舞,为何不亲自示范,叫她们好好学习一番?”

  上官嫃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转头叮嘱了元珊几句,便邀司马轶进殿去。

  宫婢撩起如烟似锦的帘幔,待太后与皇帝一同进去了便在殿外候着。

  殿内空无他人,上官嫃亲手为司马轶斟茶,温柔道:“你想做的事qíng明明可以掩人耳目,你却非要如此张扬,实在不像你一贯的秉xing。”

  司马轶欺身上前捉住她的手,“为我跳支舞。”

  上官嫃颔首微笑,“我近日有些乏,不如学曲子?玉箫呢?”

  司马轶恍然道:“未带在身上,我叫李武宁取来。”

  “算了,那么远。”上官嫃想了想,转身进内殿取了把琴,横在他面前,笑道,“也可以弹琴啊。”

  她笑得那般妩媚动人,眸中虚浮的假意却如一柄三尺长剑扎进他心窝。他忽然觉得心口锐痛,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垂首去抚琴。那一根根冷硬的琴弦,何尝不是根根割着他的指尖。他用尽腕力拨弦、揉弦、按弦,零零碎碎的音节拼凑出演演的哀伤与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