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嫃听着曲,渐渐敛去了笑意,徒留一副寡淡的神jīng。司马轶的曲子会说话,她亦听懂了,可她无法作出任何回应。或许这一生,她会欠他许多,也只能欠着了。
上官嫃垂着螓首朝他肩膀靠去,轻轻说:“我早说过,你不该弹李后主的曲子,太忧伤了。”
司马轶侧头望了她一会,在她眉间烙上一个吻。眉间是通往心脉的地方,他想吻到她心里去。
上官嫃微微一颤,好似浑身凉到了极点又瞬间火热,她坐直了身子,羞赦道:“只要你父王失势,便无人阻挡我们在一起了。”
司马轶低眉一笑,沉重而落寂。
9.14打至212
入了夜,太液池上遥遥传来韭竹乐声。临窗眺望,只见一艘堂皇明亮的画舫在池心停泊,觥筹jiāo错间凉风习习。上官嫃一手抠着窗枝,指甲刺破了窗纸都浑然不觉,只是定定望着那画舫。
查元赫回家省亲,皇上特别在宫中宴请他,还有他的宗眷。原本司马轶也邀请了上官嫃,但一想到查元赫的家眷,她便犹豫了。她哪里有勇气看着他与妻儿的天伦之乐,唯恐看见他的孩子,会令她嫉妒、令她想起她尚未取名就已夭折的孩儿,还是不见罢。上官嫃在窗台边来回游dàng,脑里空空一片,只是用目光守住那艘船。直到灯熄了,人散了,她才安心回了内殿就寝。
从宫中回到帅府恰好亥时,查元赫下了马车后,从上官妦怀里悉心结果孩子,冷若冰霜的脸一刹那恢复阳光灿烂,一面举着他端详一面嘟着嘴道:“小鬼,你越来越不像爹了,真不像话,你究竟长得像谁呢?”
小家伙咯咯笑起来,挥着两手在查元赫脸上肆无忌地抓桡。上官妦迫不及待地从丫鬟那接过匣子翻看方才皇上的赏赐,啧啧称奇。查元赫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自顾自抱着孩子快步朝前走。忽然听见身后上官妦惊喜呼道:“呀!好jīng致的银锁,快给沣儿挂上!”
查元赫便收住脚步,好奇回头看,上官沣举着项圈在他眼前晃了晃,“皇上还真是关心我们,这银锁应当是开了光的,刻了名字和生辰八字。”
查元赫瞥了几眼,忽然愣住了,那银锁上面赫然刻着“查敏沣”三个字。查元赫横眉竖目斥道:“谁取的名字?”
上官沣见他如此神qíng不由一震,“我不是与夫君说过么……是元帅选的字。”
“谁让你取这个沣字?”查元赫愠怒时眸光寒寒令人胆颤,上官沣咬咬牙,怨忿道:“我的儿子,我愿意取什么字不可以?”
“不可以!要取便取刀锋的锋,我要他长大了有出息,热血男儿保家卫国!”查元赫极固执,抱紧了孩子大步流星往厅堂里冲,“我去找爷爷改回来!”
上官沣将挂着银锁的项圈往匣子里一扔,朝丫鬟吼道:“还楞着做什么?去找公主来!”
查禀誉的书房古朴肃穆,灯火通明中他正细细琢磨着一方羊皮地图,冷不丁被房外咋咋呼呼的吵闹声惊扰了,他扔下笔脸色yīn沉迈出书房,极不耐烦道:“吵什么?”
查元赫稍稍收敛了,只是仍然板着脸。上官沣趁机夺了他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冲到查禀誉身边喊道:“元帅,孩子的名字是您选的,如今夫君不满意,非要改,可是户籍、族谱都用的这个名字,何必还去改?”
查禀誉深吸口气,压住怒气质问查元赫:“好端端的改什么名?”
查元赫执拗道:“我不要那个沣字!”
司马银凤刚迈入院子便听见查元赫在嚷嚷,忙高声道:“沣,取其丰沛之意,有何不妥?”
“男儿要那么多水做什么?”查元赫信口骗了个理由,瞋目切齿道,“换成刀锋的锋!”
司马银凤冷冷瞟了眼上官沣,示意她过来,上官沣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委屈极了,扭扭捏捏走到司马银凤身边恭敬道:“公主,不是我想闹事……”
司马银凤看也不看她,命道:“你回房去。”
上官沣垂着头与丫鬟一同出去了,一面不耐烦哄着孩子。查元赫瞪着她的背影,越想越恼火。
司马银凤拍拍查元赫的肩,“不过一个名字,非要这么计较?还跑到祖父这里来撒野。”
查元赫皱着眉头,像个孩子一样任xing,“我就是不喜欢那个沣字!当初你们也没给我看究竟是哪个字,若早知道如此,我绝不同意取这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