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了——算了吧,不必去追究,也不必责怪谁,这院子咱们又不住多久,总归是要还人家的!”
翠喜从里边出来,说chuáng已铺好,全部换了新的棉被和chuáng单,媚娘点了点头,起身去歇息,对翠怜说:“昨晚是翠思,今晚你值夜吧,恒儿不在我身边,你可以睡得沉些!”
翠怜看了翠喜一眼,yù言又止,只恭敬地福身应了声:“是!”
媚娘亮亮的眼睛注视着她:“有什么话就说,你们知道我不喜欢遮遮掩掩!”
翠怜低了低头:“回大奶奶:昨晚翠思没在上房值夜!”
媚娘怔了一下,看向翠思:“我不是jiāo待过你的吗?我太累了,定是睡得很沉的,昨晚你在不近前,恒儿掉下chuáng可怎么办?今早我一起来就不见恒儿,是不是他真掉下chuáng了?”
翠思转头看了看遮下帷幕的小书房,轻声道:“回大奶奶话:是候爷教我出去的,他说要在榻上看公文,顺便听着恒哥儿动静……”
媚娘眼珠子定住不动:“他?他来照看恒儿?”
那就是说,徐俊英晚夜到过她的chuáng前!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她睡得实在是太好了,但她有一阵子感觉到有人揪她头发,软软的小爪子似的手儿触摸她的身体,她心知那是恒儿,半梦半醒间仿佛有人过来制止恒儿,将他抱走,她记得安排了翠思守在外间,是翠思来了吧?她安心了,又继续沉沉睡去……
翠喜说:“昨夜候爷应是陪恒哥儿玩了很久,软榻上尽是恒儿乱扔出来的小物件,今早我和翠怜收拾了许久呢!”
媚娘不再问什么,抿了抿唇,摆摆手:“翠怜睡榻上,翠喜翠思下去吧,我歇了!”
钻进棉被躺下睡着之前还在想,徐俊英要gān什么?利用恒儿接近她的chuáng,难道想制造混乱,趁机爬上去,造成某种事实,此后她就不得不从了他?
做梦吧,姐是哪个世界来的人?难道会为贞节二字抹不开?笑话!
她很想爬起来跑去讥诮责问徐俊英半夜跑她chuáng前去有何居心,身子却沉沉地动不了,眼睛睁也睁不开,意识逐渐糊涂,直至睡着。
徐俊英在书房里看完所有公文,已是三更,宝驹在外边轻叩房门,问道:“爷还要不要热茶?”
徐俊英说:“你进来吧!”
宝驹端着一壶茶进来,徐俊英问:“刚才让你去问的事,怎样了?”
宝驹回道:“都问清楚了:漏出消息的是咱们院里听差的曾福贵家里,曾福贵是家生子,这媳妇却是老太太当年陪嫁丫头生的闺女……大奶奶接了娘家讯息,将身边亲近的大小丫头连同王妈妈都带出府去,走了不消一会儿,庄姑娘就带着人来了,陪着来的还有二奶奶,在廊下值守的婆子得了翠怜姑娘的令,本不yù开门,庄姑娘跟前的金锁嘴巴厉害,骂了婆子,说什么等过几日新奶奶住进来,你们就是想守在这儿,都嫌碍眼!婆子们禁不住她拿新奶奶名头压人,便开了门,庄姑娘和二奶奶进了上房,也只是四下里丈量一番,并未动里边的物什,婆子们听金锁说,到时这屋里的所有家俱摆设统统要换新的,庄姑娘正在置办,需要量好尺寸……对了,书房重新收拾布置过了,爷的chuáng铺换了新被褥新chuáng单,是庄姑娘亲手所为!”
徐俊英挑眉四下里看了看:“是她?我还以为是翠思她们——这事我知道了,下去歇着吧,jiāo待他们:曾福贵家里,还有像这样儿的仆妇婆子,回过王妈妈,都清出去。再有荷池边上那两位,大奶奶不便出面料理,你去找二位姨太太问一声儿,姨太太心慈良善,会办好此事,发还她们的卖身契,每人给一处庄子和一笔银子,由她们去吧!”
宝驹点了点头:“小的明日就去办!”
徐俊英看着宝驹关门出去,起身往上房这边来,榻上的翠怜和衣而卧,睡得很浅,徐俊英一走进来她就醒了,忽然坐起来,几乎把徐俊英吓了一跳,翠怜说道:“候爷要茶么?”
徐俊英将桌上的灯拔亮些,摆了摆手:“不要,在这儿若睡得不好,就回房去歇着吧!”
边说边走往内室,翠怜咬唇想了想,决定不听他的,和身倒下,用棉被蒙了头装睡。
徐俊英从内室出来,走去捺开媚娘的纱罗帐,看她睡得正香,便替她掖了掖被角,在chuáng前站了一会,转身出来,也不理会榻上的翠怜,自顾去翻橱柜,竟让他找出两条被子来,抱进书房扔在白天庄玉兰新铺的chuáng榻上,一条垫着一条盖着,连续两晚不睡的人,闭上眼睛,很快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