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醒转,答喜微微一笑。我支起身问:“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答喜收回链子,只道:“你可以回了。”
我又问了句,她却飘身离去。月照宫董后的寝室里,炭火已弱,一片午后阳光she入,恰是半冷半热。迎着光头的半边身子温暖,背光的却yīn寒。
罗玄门的人在月照宫后殿,我没有过去。时日已晚,而我浑身的酸乏还没除去,又多了一重心事。
答喜看着西日昌成长,又身为罗玄门元老,没有比她更了解西日昌的人了。武者之心不可夺,何况她已臻至天行,暮年衰败,没必要为任何人说话。念及与她不多的对话,那一句好好待陛下吧,或许是她的初衷。人老了,总期望看到和美团圆,总希望后辈多些欢欣少些伤痛。可是,世事难料君心难测,岂是单方面能力挽的?更不提我自个。
但因答喜的一番梦呓,我跳了下去,跳下的是清华池。
水暖水烫,波澜细微,却是不停。祸害丑陋的文绉绉八字,若换俗语就是,洗gān净了等他,当然这是曲意了。温泉可解乏,对身体有裨益。
我安静的徜徉于御汤一隅,烫遍全身的热度,覆盖包围的绵软。天下至柔,上善若水,清幽明澈,润泽大地,洗涤一切污垢。前一阵可着劲对它音武乱发,此刻方觉,即便我倾空这一池碧波,也改不了它的柔xing,反倒是它一直在以柔克刚,任我狂音由我恣乐,它始终如一。
我从水中钻出,轻一晃首,水珠飞溅,落入池水,涟漪重重,又复微澜。我只觉浑身一轻,一份执着悄然远逝。世间至柔,亦是世间最qiáng。水,它不仅有我音武的无孔不入,更具兼容并蓄,有容乃大。柔弱细微,并非因其软弱,无争不夺,亦非无力抗争。
金涛澎湃,可掀万丈狂澜,浊流宛转,能结九曲连环。我的乐音不正是如此?只是我而今才明了,我光会奔涌澎湃,而不会柔茹刚吐。
熟悉的藏匿的气息袭来,朦胧的huáng昏与蒸腾的雾水糅合,我慢慢转身。暖风起,我贴身池壁,过了一会,他站到我身后。无声无息,暧昧幽生。我慵懒的伸出一臂,往上。
也算是,一枝折得,人间天上。
卷十二;1(修)
卷十二未甘着笑向chūn风
1
他伏下身握住我的手,水波幽光中,可见他玄黑的身影,压在我粉色倒影之上。我一分一寸被他提出水面,一抹奇异的笑微微浮现出水光霞色,碧波生香。我手上使劲,整个人猛的下沉,将他拉落水中。“扑通”一声,水花高溅。
我一个人待在水里太久了,他一来就想拉我走,没那么容易。我一个人待在渊里太久了,既然是沉沦,就不该我一个人独自品尝。
他的手还牢牢握着我的臂,乌黑的长发漂浮上水面,闪闪发光,跟着他慢慢浮起,黑发遮掩了他的面容,却掩不住他的笑。水珠纷纷从他头上发上身上滚落,晶莹光华,流光璀璨。我听见了自个的心跳,qíng是无边色,色是心头刃,jīng彩绝伦的一刀,捅破心扉,汩汩血流,波及百脉,沸腾激dàng。
他顺着我的臂滑下腕,握住手,牵拉我贴上他,另一手揽住我腰。我抬头望他,薄唇轻启,极低的声:“妖jīng。”
我再次微笑,一手拂开他的发,露出他的脸。我手下的才是妖。
西日昌眸中流过暖色,却是一把抱起我,出了清华池。路过衣架,他信手扯下我的衣裳,三两下套住我,后又往我房舍而去。
房间里已布了酒菜,另有面大鼓。西日昌将我放下,我端详鼓的时候,他道:“琵琶我还能给你做做,鼓就算了。”
我轻轻一拍鼓,鼓声厚实。“为什么?”
西日昌笑道:“你若长得跟婉娘似的,我就给你做鼓,胖墩墩的。”
我斜他一眼,他正脱衣裳,湿淋淋的玄衣下,是白色的里衣。我连忙开柜找了件黑红白相间的衣裳递给他,我可不想对着光溜溜的他吃饭。
我的衣裳勉qiáng套上他,即便尺寸不合适,祸害穿什么都好看。
“我要真胖成那样呢?”
西日昌甩了甩长发,笑容满掬的道:“知道瘦猪怎么来的?”
一听就不是好话,我开始没搭腔,给他斟酒,但话开了头,他就往下逗了。
“某村富户家里有很多头猪,有一头猪老忘宰了,结果越养越肥。富户喜欢吃瘦ròu,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