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昌转身,不叫我看到他的面容。“朕之所以能在浔阳等到你,并非苏堂竹出卖你。”
我的笑容为之一僵。
“关于你的过去,朕曾不惜余力的打探……有些事并非你缄口不语旁人就不知。这世上没有秘密,所谓隐秘不过是想不到猜不透的借口。”
“临川河道、浔阳关上,甚至早在你入昌王府前,朕便知道你身怀绝技。但你既不想说,朕就再没问过。”
“陛下此刻又想问臣妾了吗?”我谨慎的问。
他不答只道:“清元后期,你的进展神速令人惊奇,仅凭清元后期却能在浔阳关与上官将军平分秋色,你可知上官将军的修为如何?”
我老实道:“臣妾侥幸对他一掌,现今回想起还后怕。他的修为臣妾根本看不穿。”若非当时他手下留qíng,只要再追我一刀,我已身死浔阳关前。
西日昌平静的道:“准武圣。”
我心一惊。准武圣,那是仅次于武圣的存在,我竟与那么qiáng的人对抗过。
过了一会,西日昌叹道:“姝黎,朕知你不容易,本不打算再bī你……只是你扪心自问,你真能手刃仇敌吗?不可否认,你很qiáng,十五岁达到清元后期当世绝无仅有,可你也无法否认世上比你更qiáng的武力大有人在,而武力真的能决定一切吗?你仔细想一下,朕为何能在浔阳找回你。”
我沉默。他抓回我,是一国之力。
他等了很长时间,没有等到我开口,最终他慢慢转回身,面上已冰霜冻结。他望着我的眼,无qíng的道:“黎姝!”
这一声,这一个名字,瞬间令我跌入万丈深渊。这一声,这一个名字仿佛一把利剑刺破我的心房。我双腿一软,无声的跪倒于他脚前。
“大约七年前,西秦的附属小国,已称臣封爵的黎族的一支,曾出过一位神童,据说他三岁会吟五岁能诗,而在同一时期,江湖上流传绝世武学天一诀落到了西秦黎族的一位武圣手上。那武圣虽然修为卓绝,但他只有一人,他抵不住各方势力的重重追杀,最后拼死杀开血路,身亡于黎族领地。事隔不久,那位神童的家族惨遭灭门……”
“不要说了!”早已泪流满面的我乞求道。
西日昌俯视着我,缓缓而道:“朕多方打听,只知那位黎小公子即便被断四肢,却始终咬定他什么都不知道……”
“请不要说了!”
“那你该说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住颤栗的身躯,泪眼模糊的道:“臣妾幼年顽劣,常借家兄名讳在外生事。不错,是臣妾害死了兄长害死了父母,害死了家中所有人。臣妾得了天一诀后没有立时回家,而等臣妾想回,已无家可归。”
西日昌莫名笑了声,“口口声声臣妾,你真的臣服了吗?”
泪水在唇边苦涩,我再说不一字。
卷三;10
10
我被关入了皇宫地牢,单独的一间gān净囚室,里面一应俱全。月照宫也好地牢也罢,对我来说都是囚笼,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侍女随侍,只有妃子血傍身。
每过十二个时辰,会有人进入囚室,在我身上下禁忌。不过那人的手法和气劲,不能同西日昌相提并论,他只能在我身上下六道禁忌。我没有急于冲破禁忌,我想突破清远期后再一举冲解禁忌。我艰难的修行,只有禅练完全不受禁止的影响。天一诀的神秘无法以世间的语言来形容,至今我只看懂皮毛。
“四时更迭,万物循生。一盛一衰,生杀经伦。若物内外,何倪贵贱?一生万象,品物流行。”
仅是天一诀的首纲,我便参悟了数年,而至今我也没从天一诀上琢磨到“天”的意义。若一是初始,那天在何方?我所经历的岁月和人事,只告诉我,没有天,即便有天,也是黑暗的。
炎夏倏忽飞至,那每日来下禁忌的人,偶尔我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血腥味。有一日,我看见他的腰际上挂着一条染血的长鞭。也许是我盯得久了,那人转身冷笑道:“看什么看?很快就轮到你了!那小子虽然皮细ròu嫩,可也比不上你。哼,贵妃娘娘。”
我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这段日子西日昌对我不闻不问,应该是对付那皮细ròu嫩的人去了。等那人完了,就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