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血/罂粟花开_作者:周梦/周坏梦(41)

2017-04-24 周梦周坏梦

  我盯着她道:“我也曾饱尝过家人一夜被屠,世间只剩我自个一人的滋味。”

  她瞪着我。

  “仇恨叫我拼命活了下去。但你,似乎该恨的人不是我!”说完,我飞身而走。

  钱后默了片刻,在我身后尖利的喊道:“不!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夺走了我的所有……”

  我带着妃子血,奔的方向不是宫外,而是未央阁。听过了二个女人的yīn毒谈话,我萌生了一个疯狂念头。皇权是一场惊天动地的豪赌,命运何尝不是一场摄魂钩魄的豪赌?只有平庸怯弱的人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伐,并非他们赌不起输不起,而是他们缺乏勇气。

  自天一诀落入我的手中,我就被剥夺了当一个普通人的资格,而从我落入西日昌手中,我就再无法以正常的脚步迈进。

  我甩开宫廷里的侍卫、宫人,登上了夜色初降的未央阁。夏夜的风正扬起,送来糙木的淡淡气息。

  答喜伫立阁下,空dàngdàng的衣袖,欠缺表qíng的标致,将所有赶来的侍卫挡下。

  我飞身跃至未央阁亭顶,抱起琵琶,转轴拨弦三两声,曲调未成先生qíng。这是琵琶名曲“琵琶行”的开场。妃子血的郁郁音色,仿似倾尽生平不得志。

  我本是西秦黎族的贵族少女,衣食无缺年少聪颖,父爱母慈生活安逸,却因一本武学秘籍成为孤女,先沦落为乞后堕入风尘。

  轻拢慢捻抹复挑,弦弦隐叹催断肠。chūn花去了夏艳浓,糙木无心不求折。

  我本与大杲毫无gān系,被西日昌qiáng行劫掠,qiáng颜欢笑又或抵死顽争,却从来没对上他半点上风。

  阁下风吟花间语,幽咽泉流冰下难。盛京西望无来路,临川东流闻恸声。

  未央阁周围气劲突变,我知是他来了。按弦切音,声停弦颤韵不绝。我默默的望了他一眼,双手于琵琶前结印,他面露惊色,大喊一声:“停手!”随后他加速身法,径自而冲。

  缓慢的手印,凝集骇人的气劲,这是我首次展示我真正的武器。不错,琵琶才是我六年间唯一专练的武器。

  我别转脸,一手滚弹,铮铮密集连银如银瓶破,又似刀剑鸣,轰然震响皇城。我素来为傲的坚利指甲于这一刻断裂,十指逐一破血。

  无翻江倒海之力,无脱胎换骨之神,有的只是说不尽道不完弹不休的伤悲。骗我伤我rǔ我折我,宠我忍我怜我护我,为的究竟是什么?费尽无数心计,使尽种种手段,我知他心中确实有我,只是不知是我还是我的天一诀。

  指指泣音,妃子血滴,积恨幽生。伤者以心为上,无形胜残身。

  西日昌已到我身前,在充斥气劲的音曲中,他的长发已乱,衣袍鼓起。帝王因我动容。

  卷三;14

  14

  一生万象,品物流行。其始无首,其卒无尾;一隐一现,一仆一起;所常无穷,而一不可待。

  这是我对天一诀的领悟,没有比乐声更贴近它的描述。我不知道在旁人眼中,在我那位黎族武圣眼中,天一诀是什么,但当日我读它的第一感受便是无声磅礴的天地之音。

  与其说我的手印缔结了气劲、气场,倒不如说我利用了风和自然的力量,糅合气劲制造释放出音波。

  音能短长,能柔能刚,变化不拘形式。它能填满山谷,也能使人静守心神。它可悠扬悦耳,也可高亢明亮。它无法目视,倾听之上又有几人能神会?动无方,形空虚,行流散涉。

  八岁多的我被天一诀吸引,沉醉其中悄然忘饥,也忘了时间,当我赶回家,一切已无法挽回。若我迟一日翻开它,我的感受必不会是乐音,我会同世上大部分武者一样,想到刀剑,想到登峰造极的无敌心法。

  以音而筑,也许在所有天一诀的修炼者中,我是唯一一位。我的修为其实还未到能自如cao控琵琶,十指指头残破,几根指头已露出白骨,透支的气劲令血气翻腾,使我的脸忽白忽红,白若抽去魂灵,红似能滴出血来。

  西日昌进入我的气劲范围,他一触及无形的气劲,风刀便割开了他的衣袍。

  “罢手!”他喝道。他没有继续往前,他若展开气劲硬闯,他将受到更qiáng劲的攻击,而我若被破了气场,除死无它。

  我抬首,不需言语他便明白我在做什么,我想要什么。

  他要的我已尽数给他,甚至包括浸透我族人鲜血的天一诀。

  我在赌,赌在他心底,一位帝王的心底深埋的一丝qíng愫。倾城苑的妈妈说,男人会因qíng事上获得的愉悦而付出qíng感,纵然西日昌的心机深不可测纵然他身为帝王,但他也是一个男人。在大杲宫变那日,他放我于明景堂那个看似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我伤病期间,他什么都不问,只是久久的凝视。他残忍的在苏堂竹身上索取天一诀,却始终没有动我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