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凄惨的摇了摇头,悲忿的说道:“标下一到京城就想去找将军,可是谁成想标下在朱雀大街担着担子走路,因标下腿脚不便,躲闪不及,就碍了威国公府公子们的路,标下这条腿,生被他们的马踏的粉碎……”
韩老将军闻言大怒,啪的一掌狠狠的击在桌上,将那两寸多厚的老榆木茶桌砸了个粉碎,木屑飞溅,饶着青瑶反应迅速,及时的以袖盖脸,她的手背还是被飞溅的木屑击中,疼的青瑶不禁惊呼了一声。
“竟有此事,老六,你为何不早来告诉我,便是让人递个信,也不至于受这两年的苦。”韩老将军怒气冲冲的责问。老六受了这样的磨难,韩老将军真的心疼。
老六无力的摇了摇头,惨淡的说道:“将军,标下无亲无故,原本以为就那么死了,便也一了百了。谁想到标下命大,在路边昏死后被一位好心的大夫救了,那位大夫见标下的腿已经无药可救,便将标下的腿齐根截了,又养了一年多,标下才捡回这条老命。因标下欠着好心的huáng大夫医药费,标下便想先还清了这钱,再去求见将军。”
“糊涂!你欠了多少药费,我来出。老六,跟我回家,以后再不出来摆摊,我养着你。”韩老将军脸色铁青,说出来的来绝不容老六拒绝。
老六却摇了摇头,低低说道:“将军,老六已经是废人了,将军别再为老六费心吧。”
青瑶一边让桃叶帮她处理手背上被木屑扎伤的地方,一边听着老将军和老六说话,她见老六不肯进将军府,便对韩老将军说道:“爷爷,孙儿瞧着这捏面人儿挺有意思的,想学呢,您请了老六爷爷进府教孙儿吧。”
老六一愣,可他很快就想明白过来,立刻摇头说道:“多谢少爷的好意,只是这捏面人是再低贱不过的手艺活,是穷苦人讨生活的本钱,少爷再不必学这个。”
青瑶却一本正经的摇头说道:“老六爷爷您这话可不对,只看刚才您给我捏的小像那般的栩栩如生,便知道这捏面人儿对做画是极有帮助的,韩青不才,跟着爷爷学画,真想着如何能画的更加生动bī真,若是学会了捏面人儿,必是对韩青作画极有益处的,还请老六爷爷不吝赐教。”说着,青瑶向着老六做了个长揖,慌的老六忙要避让,只是他行动不方便,青瑶的动作又快,便身不由己的受了青瑶这一礼。
韩老将军拈须点头,他知道青瑶学捏面人是假,想帮着他劝老六进府是真,便粗声说道:“老六,就算你没了一条腿,你也是有用的人。不许再多罗唆,这是军令。”
老六的身子一震,他立刻以洪亮的声音应道:“是,标下遵命。”
韩老将军的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意,他看看青瑶,这才注意到青瑶的手背被木屑扎伤了。青瑶见韩老太爷瞧向自己的手,忙笑着说道:“爷爷放心,青儿没事,只是擦破了油皮儿。”
韩老将军嗯了一声,对青瑶说道:“青儿,改日再带你出来逛,今儿咱们先回家安顿老六。”青瑶自然没有异议,她让桃叶出去吩咐,让人叫了一乘二人灰呢小轿抬着老六,老六死活不肯坐,却被韩老将军狠狠瞪了一眼,怒道:“你只是伤了腿,恁的也婆妈起来。”如此,老六才不得不坐了轿子,跟在韩老将军的马后回府。
青瑶还没练好马术,韩老将军便让她和自己共乘一骑,青瑶听着韩老将军忽哧忽哧的直喘气,知道老将军心里憋着火,便低声说道:“爷爷,您消消气,别没教训了恶人,先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韩老将军闷闷的嗯了一声,过了片刻,韩老将军才说道,“丫头,你不知道,老六救过爷爷的命,救过你二叔的命,他是咱们韩家的大恩人哪。没有老六,就没有我们将军府的今天。”
青瑶重重点头道:“爷爷,青瑶记住了,以后一定好好待老六爷爷,现在威国公府势大,况且此事已经过去两年了,再翻旧帐只怕不容易,可是这笔帐青瑶心里记着,就算现在报不了仇,将来总有一日,青瑶会为老六爷爷讨还公道。”
韩老将军顿觉老怀安慰,这青瑶虽是女儿身,却不是那种娇滴滴没有见识的寻常小姐,她骨子里的血xing风骨和韩老将军年轻时一模一样,这是韩老将军最欣赏也最看重青瑶的原因。
“好丫头,爷爷解甲归田,虽有将军之名却无将军之实,爷爷老了,只怕有心而无力,老六的事,爷爷就将给青瑶了,不论用多少时间,这笔帐你都要清算了,若那时爷爷还在,自然看的到,若是爷爷不在了,你也要到坟头上来告诉爷爷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