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试试鼻息,韩远城放了心,柳姨娘还有气,且死不了。韩远城也没有心思去打一个已经昏倒的人,便甩身出门,任柳姨娘躺在地上。小玉和双成两个丫环等韩远城走了才敢进屋,忙把柳姨娘抬到chuáng上,又烧了滚滚的红糖水喂柳姨娘喝了,柳姨娘才缓过气来,哎哟一声,两行眼泪就滚了下来。小玉双成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劝,只能gān陪着。
柳姨娘哭了一会儿,自己擦gān了眼泪,咬牙说道:“快去打听打听,今天是不是有庆亲王府的人来了,是什么人,都说了些什么。”
小玉和双成两个人对着看看,为难的说道:“姨娘,如今我们远逸堂,除了老爷二小姐和二爷,别人都不能出大门的。”
柳姨娘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小玉双成退下,柳姨娘下了chuáng,披好衣裳走到她的箱笼旁边,打开一口描金香樟木箱,从箱子底下摸出一只小荷包,这荷包颜色已经不鲜亮了,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拨下头上的绞丝金簪挑开线头,柳姨娘将一丸莲子大小的黑色药丸倒在手心里,她深吸一口气,暗暗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决定。
坐到梳妆台前,柳姨娘很仔细的梳妆打扮起来,足用了小半个时辰,她才将自己打扮好。柳姨娘本来就挺漂亮,再jīng心一妆点,便又添了三分颜色。戴上金凤钗,在腕上各套了三四只赤金翡翠宝石镯子,耳上戴了手指头大小的明珠耳,颈上带了两串一长一短的明珠项链,在胸前别了宝石胸花,看看妆盒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柳姨娘便站起来,将一把很薄的金吞口鲨鱼皮鞘的匕首藏到贴身的里衣之中,再走到箱子前,从一只小箱子里拿出十来张银票,也藏在了小衣之中。在小衣之外皮袍之内,柳姨娘还穿了一身挺普通的细布衣裳,看上去就象是乡下妇人的衣裳。和柳姨娘外头的衣裳非常的不搭配。
做好这一切,柳姨娘将东西都各归各位,从表面上看没有一丝异状。然后再披上一件桃红色羽缎白狐皮披风,将那颗黑色的药丸攥到手心里,出门去了正房。
正房门口打帘子的丫环一看柳姨娘从西厢房出来,都吓了一大跳,按着老理,刚生孩子的妇人一个月都不能出房门的,柳姨娘生了孩子还不到三天,怎么就出来了。
柳姨娘并不管那两个丫鬟的惊诧,只说道:“替我通传。”
小丫鬟忙回了进去,韩远城听说柳姨娘来找他,也有些诧异,只沉声道:“叫她进来。”
柳姨娘进门,韩远城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韩远城的心头,只是他这会儿还说不出那感觉是什么。
柳姨娘没有象从前那样,娇滴滴的偎过来撒娇,而是跪在韩远城的脚边,哀求道:“老爷,贱妾知道不能再留在老爷身边了,求老爷开恩,让贱妾看一眼两个儿子,只看一眼。只要老爷让贱妾看一眼孩子,贱妾便自己了断,不让老爷为难。”
韩远城怎么都没有想到柳姨娘竟然求死,他沉声喝道:“胡说什么,谁也没有要你死?”
柳姨娘摇摇头,凄然说道:“老爷是没有让贱妾死,可是老爷把贱妾的儿子夺走,就已经夺去了贱妾的命,贱妾知道,再会有孩子了。老爷,看在贱妾服侍了您两年,尽心尽力的份上,您就答应贱妾这一回吧。”
韩远城冷声道:“不行,我不会要你的xing命,你也别想打孩子的主意。
柳姨娘看着韩远城,凄徨的摇头道:“老爷,您真狠心。”
韩远城冷着脸没有说话,柳姨娘猛然将手心里的黑色药丸塞入口中,在韩远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嚼烂咽入腹中,韩远城大惊,忙上前想抠出柳姨娘口里的东西,可是已经晚了。柳姨娘身子直颤,用右手死死的抓住韩远城的手臂,断断续续的说道:“老爷,求您赏我一口棺材,让我穿着这身最喜欢的衣服走,除了您,不要让别的人碰我的身体……”说完,柳姨娘的唇角流下一道黑色的血痕,头一歪眼一闭,再没有了气息。
韩远城傻了,柳姨娘的手一滑落,他便腾的跳了起来,飞快离开柳姨娘的尸体,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时无法面对。韩远城远远的看柳姨娘,不知如何是好。他无法力的坐在离柳姨娘尸体最远的椅子上,枯坐了很久,直到夜深了,他仿佛才醒过神来,立刻叫道:“让长贵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