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另一头当然不是安冾,是张劢。他换了雨过天青色锦缎长袍,微笑解释,“黑色衣裳正在做,还没做好。”阿迟莞尔,我随口说说罢了,你还当真呀。
“我大哥能娶到大嫂,多谢你了。”阿迟当时看的清清楚楚,实qíng自然是明了的。自家大哥从来不会武功,哪能打趴下十几名武士 ,哪能吓退那纨绔子弟。
“如何谢我?”张劢耍赖的问着。
阿迟调皮的笑笑,拈起身畔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漂不漂亮?送你好不好?”张劢柔声道:“慢着点,有刺。”伸出右手,两只手指一夹,将这朵玫瑰连枝折了下来,从身上取出一方锦帕裹住带刺的花枝,方递给阿迟。
阿迟不接,“送你的啊。”张劢温柔坚持,“你拿着,然后送给我。”阿迟板着小脸想了想,接过玫瑰,慢慢将张劢的帕子取下,取出自己的淡绿锦帕重新裹了,递给张劢,“呶,送你的。”
这朵红玫瑰高心卷边,花形十分优美,张劢低头接到手中,“真美,太美了。我从不知道,原来玫瑰如此惊艳。”因为是你送的,阿迟,因为你。
☆、33手如柔荑
张劢赞美过红玫瑰,微笑看向阿迟,“多谢,花很美,我喜欢。”阿迟坦然自在的谦虚着,“不客气,送人玫瑰,手留余香。”你手上有玫瑰,我手上有余香,不谢不谢。
正说着话,张劢忽然“咦”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可能因为生平极少摆弄花儿朵儿的缘故,他拿着阿迟用锦帕裹着的玫瑰花枝,竟还是被刺着了,指尖有一滴殷红的鲜血流出。
阿迟抱怨道:“这么不小心。”取出一方洁白的帕子递给他,“呶,快擦擦。”张劢连声道谢,一手持红玫瑰,一手去接帕子,接帕子时向前走了两步,离阿迟便近了些。
有血滴的是右手拇指指尖,他左手拿着花,右手拿着帕子,笨拙的不像话。阿迟提醒他,“把花先放下。”他认真的摇头,“是你送我的,我舍不得放下。”阿迟无语半晌,“那你换只手。”他方才恍然,忙换了右手拿花,左手拿着帕子,拭去那滴鲜血。
他的手很白,手指纤长优美,看上去竟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一般。阿迟奇怪指指他的手,“练功夫,不会粗糙么?”对于一名战场上的常胜将军,这双手未免过于jīng致了。
“师公打小教我和大哥练内家功夫,所以才会是这样。”张劢微笑,“他老人家唯恐我们练了外家功夫,皮粗ròu厚的,相貌便不俊美了,不招人待见。”
“老爷爷太有远见了。”阿迟表示由衷的敬佩,“为你们兄弟两个想的何其长远,何其周到。”白胡子老公公太神奇了,不服气不行。
“师公也是没法子,被外公bī的。”张劢眼中满是笑意,“小时候,师公带着我和大哥在后山练功,外公便哄着小妹在旁边玩耍。若是我和大哥皮粗ròu厚了,外公不依的。”他老人家是美男子,也不许外孙粗鲁了。
阿迟颇有些羡慕,“有这样的老人家,可真好。”自己在这个世上有慈爱爹娘,有爱护妹妹的大哥,活泼可爱的弟弟,可惜不像他似的,祖父辈也这般有趣。祖父祖母和孙子孙女是隔辈亲,和爹娘的感qíng又自不同,更多纵容,更多溺爱。
“我小时候若被爹爹训斥的狠了,外公能气的掉眼泪。”张劢忆及往事,心中温暖,“外公最见不得训斥孩子,他老人家常说,小孩子是要耐着心慢慢教的,急不得。”
“你外公多疼孙子啊,真好。”阿迟不由的有些好奇,“那,你爹爹还接着训斥你么?”令尊会不会因此改变教子策略呀。
“训,不过是偷偷训,不敢让外公看见,不敢让外公知道。”张劢嘴角噙着丝笑意,“若不小心被外公知道了,便会换成爹爹挨训。”
阿迟嫣然一笑,“很有趣。”很有爱,这家人有意思。张并威名赫赫,妇孺皆知,这么位屡立奇功、杀敌无数的铁血将军却怕岳父至此,可见爱妻qíng深。
阿迟身畔是株一尺多高的玫瑰花树,花色鲜红,花形优美高雅,颇有风姿。她这一笑,人比花娇,娇艳的玫瑰花变的黯然失色,张劢蓦然想起“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是天朝描写美女到极致的诗句了吧,可仍是形容不出的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