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向我行礼,“王妃有所不知。这是王府的规矩。”
那少年忙扑到我的脚边,“王妃饶命啊。小的家里只剩下一个妹妹。她喜欢吃葡萄,可是家里穷,没有钱买……小的……小的就斗胆。”他年纪还小,吓得哭了起来。
是啊,我喜欢吃葡萄。所以每年葡萄进贡的时候,父皇,母后,李纯都把葡萄让给我吃。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小的东西金贵得和金子一样,一般人是吃不到的呢?我看少年的脸,稚气未脱,还是个孩子。我不忍心,就看向小东,小东摇头,摇头,再摇头。
“小东,法不外乎人qíng。他也是出于疼爱妹妹的心。”
“王妃,此例一开,以后王府就无法治下了。”
我叹气,看着少年哭着向内务房走去。是啊,王府这么大,如果开了这个先例,以后谁还服从小东的管教?
我俯身捡了几串洗净的葡萄。
“王妃?”
“我不能让你不打他,但是我送他几串葡萄,不违例吧?”
小东俯身,退到一边。我拿着葡萄向内务房走去。
黑白
少年被打得嗷嗷乱叫。内务房的管事李旦,是个很严肃的大叔。他板着脸数板子,一下又一下,我听得直揪心。等少年从里面出来,我忙拉住他。
“王妃。”他要跪我,我连忙扶住他,“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可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我也不能违反。但是,这个给你。”我把葡萄塞进他怀里,他大睁着眼睛看我,“如果你的妹妹还想吃,就告诉我。再也不要自己偷藏了啊。”
他的眼眶湿了,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葡萄。
“回家去吧。代我向你妹妹问好。”我笑着挥手。
少年走了以后,我转身看到托杜外公。我有一阵子没见他,自从他跟李悠回来之后,就老是关起门,在自己的房里捣鼓着什么。
“外公。”我打招呼。
“啊,小画堂。冰玉膏好用么?”
“什么冰玉膏?”
“悠儿说,有个小女奴弄得浑身都是伤,要了我这里最好的药呢。”托杜乐呵呵地摸下巴上的胡子,“还问有什么方子可以养胖。”
我大窘,“我……我才不是女奴!”
托杜走过来,执着我的手,好像在号脉。
“外……外公?”
“什么时候才有动静呢?”老人好像在自言自语,陷入了某种遐想。
我的脸烧了起来,“外公!”
“哈哈,我心急了,心急了。”托杜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老了,真是老了,每天做梦都是抱上重孙。不好,这样很不好。我得找阿勒泰喝几杯去,小画堂,你加油啊。”
我摇了摇头,又好气又好笑。
李悠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好像很忙。毕竟我缠了他那么久,这个时候不忍心再打扰他,打算找小陆子出府走走。小陆子只被罚了十下,但他从小跟着我,没吃过什么苦头,所以比那个被打了十五板子的少年还要不济。躺在chuáng上不停地叫唤,似乎没料到我会来,连忙要下来行礼。
我按住他,回房把那瓶冰玉膏拿过来,刚要掀他的裤子。他眼疾手快地挡住,“公主,小祖宗,您可千万别。再被驸马爷看到了,非得杀了奴才不可。”
我识趣地放在他的枕头边,轻声问,“很疼?”
“内务房的人简直是要打死奴才,虽然只打了十下,可是比别人下手重得多了!”
“看你娇贵的。”我没好气。
“奴才虽然挨了打,但是心里高兴。驸马为着公主打奴才,奴才甘。”
我在他房里坐下来,他老赶我,“公主。您看奴才这里又脏又乱的,您还是赶紧走吧?等奴才好了,再伺候您。”
“我不走,想跟你说会儿话。”
小陆子张了张嘴,趴在榻上不出声了。
我眼角憋到他的书桌很乱,就想过去给他整理一下。谁知我刚朝书桌走过去,小陆子就叫了起来,“公主!”
我被他吓了一跳,“gān什么呢你,咋咋呼呼的。”
“那儿脏。”他有点闪烁其词。
我迅速地瞟了一眼桌子,都是零散的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字。他自小跟着我,耳濡目染地,肚子里也有点墨水。我心里起疑,不就是一堆破字,gān嘛紧张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