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过来坐这吧。”小陆子指着身边的一张凳子。
我刚抬脚,眼角憋到了一个东西,迅速地走到书桌后面。
“公主!”小陆子几乎跌下了塌,紧张地看着我。
我从书桌上堆叠的乱书之中,拉出了一张纸。那纸是父皇专用的纸,用来传递密报,别人都没有。我之所以知道,是在父皇的书房见到过,因为纸张上的金箔样式很好看,而念念不忘。
我心中发凉,看到纸上父皇熟悉的笔迹,“很好,继续监视李悠的一举一动,并向朕汇报。包括陇西王府内的人员动向,还有炎凉城的动静。”
我气得浑身发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吼,“陆有之!”
陆有之早已经跪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好啊你,本公主养了十年,就养了你这么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我气得把桌子拍得“砰砰砰”直响,小陆子战战兢兢地说,“公主息怒,公主请息怒!”
我冲到他面前,刚要抬脚狠狠踹过去,又硬生生地收住,“你这么gān多久了?”
“奴才……”
“陆有之,你今天要是不说实话,我马上砍了你!”
“奴才说,奴才都说。从出了赤京城,奴才就一直在监视着驸马的一举一动,并和皇上通信禀报。”
“还有呢!”
“驸马拥有军队一事,也是奴才向刘岩将军密报的……”
“你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向刘岩密报?”
“奴才去了驸马的书房,偷看到的……之所以会向刘岩将军禀报,是怕驸马做出什么不利于国家的事qíng,好让刘将军有个准备……”
我终于气不过,一脚踹在他的肩上。他摔在一旁,又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说,“公主息怒,公主请息怒!公主刚从库尔gān回来,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陆有之,你好忠心那,好,真好!”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从小,他就护着我,王明珠欺负我,他就抱着我让我哭。那一次,我挨母后罚的时候,正是赤京最冷的时候。他偷偷把自己的晚饭省下来,塞给我。还把宫里发的棉服给我披着,他自己则饿着冻着,后来还大病了一场。
我曾经想,就算我不相信自己,也不能不相信陆有之这小子。可是,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的丈夫。
“请公主罚奴才吧,奴才甘愿受罚。”他给我磕头,磕得很响。
“我没法原谅你,不是因为你做了这样的事。而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辜负了我们这么多年的qíng分。”我看着他湿漉漉的脸,狠下心说,“陆有之,你走吧,随便去哪里,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猛地抬起头,张着嘴看我,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您……您不要奴才了?”
“不是不要,是不敢要。”我把手里的信放在他的书桌上,“赶紧烧掉吧,不要被王府里的人看见。不然我保不了你的命。”我往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头上的一支簪子取下来给他,“我平常不用钱,这簪子应该能换些银子。你,好自为之。”他怔怔地接过去,我再不看他,大步出了他的屋子。
我觉得胸闷,走了几步,脚下就虚浮起来。我又怒又悲,觉得心口有一只猛shòu在嘶吼着,浑身都难受。
然后,我向前一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睡了很久。依稀听见轰隆的雷声,好像还有雨水噼里啪啦的声音。炎凉的bào雨我领教过,像是指粗的鞭子。迷迷糊糊地醒转,看到chuáng边安静地坐着一个人。拿背影对着我,好像在想事qíng。
我伸手扯了扯他的腰带,他转过来看着我。
“悠。”我要起来,他伸手按着我,“别动。”
我的一口气憋在喉头,难过,心酸,还有失望都往心上翻涌。我侧过头,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在枕上,晕开温热的水渍。
“暖暖。”李悠伸手过来,擦我的泪。
“我父皇,我爹……”我哽咽得不成声。父皇那么疼我,到了现在,我还是说不出他的一个不好来。
他把我抱起来,紧紧地圈着,什么话都不说。
电闪雷鸣,风雨jiāo加。墙上映着狰狞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