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手脸，瘦小的身形在毯子上坐下，倚着树等水开，一动不动的似已睡着。
两堆篝火遥遥相对，一堆盛大夺目，另一堆比起来小得不值一看，声息也极低，完全被粗汉的喝笑哄压。
一场意外过去，羊ròu也烤得火候十足，开始了大肆吃喝，羊皮软袋装的烈酒在一双双手中传递，割ròu的小刀在火光中闪亮，西域汉子的吃法是大块朵颐，纵qíng而尽兴。那边却是安静之极，饮食也极简单，就水咽着粗糙的gān粮，并不因ròu香而多望一眼。
“他们吃的什么？”青年似不经意的问晃到身边的索普，递过一块油香的ròu。
“ròugān和面饼。”索普挠了挠头，不懂对方为什么不升火烤现成的lángròu。
“那个人长什么样？”始终留意着小个子的人，连脸都看不清。
“是说那个小姑娘么？”索普脸有点红的笑了。“长得很好看。”
“是个小姑娘？”青年愣了愣。
“和我差不多大，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想起那张脸，孩子频频望过去，只能看见隐约的火光。“好像雪山仙女一样。”
少年、稚女、荒漠夜行……这样的身手……
青年思索片刻，提起半片烤好的羊走了过去。
“光吃gān粮太难受了吧，出门就是朋友，请尝尝我们的手艺。”
少年站起来接了过去，也不推辞。
“多谢朋友，没什么可以回报，只有心意相祝了。”
青年微笑，目光掠过稍远处坐着的另一人，为对方的稚嫩所惊讶。“你们这个年纪，怎么会夜行大漠，没有其他同伴么？”
“就我们两人。”
“这样怎么放心，荒漠危险难测，又有láng群又有横匪，要去哪？或者与我们同行一段？”青年出言责备，仿佛好意的劝诫。
“我们去姑墨找舅舅，这条路是走惯了的，不必麻烦各位了。”
“你们是姑墨人？”青年的眼光打了个转，“是……兄妹？”相处的qíng形……并不像。
“那是我家小姐。”少年纠正。“家里出了点事，由我护送着去姑墨。”
“你们从哪里来？”
“敦煌。”少年答得很流畅。“尊驾要去？”
“我们是行走的商人，经常在各国之间转悠。”青年慡朗的一笑，又寒喧了几句，客气的告别转回了营地。
火堆旁的大汉好奇的凑近，“主上，没什么问题吧？”
“暂时看不出。”
“会不会……最近不是说那边有人来？”没说出口，都心知所指何方。
“怎么可能，要是也不会带个这么小的女孩，那不累赘么。”一名汉子否定。
“你忘了？几年前在莎车殿上杀人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据说长得相当出色。”青年冷冷的提醒。“说不定是同一个。”
同伴语塞，仍认为不可能。“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年纪又对不上。”
青年静了半晌。“明天留神看他们往哪里去，真要去姑墨也就罢了，要是往guī兹……”一抹yīn狠的厉色掠过。
“往guī兹就让他们尝尝我们的手段。”众人心领神会。
“正好把那丫头捉来仔细瞧瞧，仙女到底长什么样。”
望着火边入睡的模糊身影，一阵哄笑响起，夹杂着粗俗不堪的玩笑。
左近的沙丘无声无息的滑落了一缕细尘，一双暗处的眸子微闪，悄然隐去。
姑墨
不能怪手下谨慎不足。
当翌日清晨，远处的宿地已空无一人，趁夜而来的两人黎明即已出发，值夜的人叫醒了斥候跟缀其后，证实了对方确实往姑墨而去。
脚边丢着一具大漠拾回的láng尸，láng皮完好无损，死因仅是一枚小小的石子，由眼眶穿入了láng头，一击毙命。不到二十的少年，jīng准犀利的手法……那两个人……青年默默思索，心下涌起了层层yīn霾。
倘若真是天山上的来客，去姑墨意yù何为？姑墨实力远逊于guī兹，迟早成为囊中物，即使有异动也只会带来更好的寻战借口，反而是求之不得。
久已厌倦受人箝制的境地，一旦登上王位，他绝不会给魔教半分勒索的机会。目前guī兹上下对天山怨愤非议，正是摆脱支配的绝好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