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穿着那日的紫色衣裙,垂着眸光,不辨悲喜,那只手伸进来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才仿若从梦中惊醒一样,再抬眼看的时候,她已经被那人牵着,走在进宫的甬道上了。
看着那牵着她的手,还是一样的宽大温暖,可是,她心里一酸,眼眶还是红了,不敢四处乱看,浅浅的视线只落在那人的背上。
他的风寒好了七八分,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是jīng神头却比她那日去看见的要好了许多,看着她的眸光里什么都没有,偶尔有的一丝温暖和爱意,她总以为那是她的错觉。他一句话不说,她的心里却越来越慌乱无措,静了半响,听见旁边的纷杂脚步声,她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是下朝了吗?”
他只是牵着她走,片刻之后,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她轻轻抿嘴,心里忐忑不安,他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甬道上不止他们二人,时值刚刚下朝的时候,脚步声纷杂的很,她低着头久了还是难受,就悄悄抬眼向四周看去,刚一转头,却愣在那里。
大臣们都是往外走的,泰墨寒和她都是往里走的,本就是面对面的,何况燕王今日称病没有上朝的事大家都知道,此刻见他牵着一个女子进宫来都觉得诧异,所以路过他们的每个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纳兰紫极这一抬头不要紧,恰好和一道温润如玉的视线相遇,她一愣,那人也是一愣。
是刚刚下朝的温沉筠。
泰墨寒觉察到身侧女子的异状,回头一看,就明了了,他对着愣在几步之外的温沉筠温和一笑,道:“沉筠,好久不见了。”
那个如玉君子的视线却仍旧落在他身边的女子脸上,看了很久很久,周围的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王爷说话,他不行礼也就算了,居然还不回答王爷的话,这不是找死是什么?有人看不下去,悄悄拉了他的衣角一下,就赶忙溜了,众臣见此间势头不对,也都匆忙行礼,之后都连忙走了,不过片刻的功夫,这甬道上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他被人一拉衣角,才反应过来,眸光一闪,忙移开视线,垂了眸光,拱手行礼道:“沉筠见过王爷……和王妃。沉筠听闻王爷病了,本有心看望,但朝中事忙,倒是耽搁了,还望王爷见谅。”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心思通透玲珑的君子,一看她的模样就什么都明白了,以往种种想不明白的东西都在这一眼之后通通明晰起来,他只看了她一眼,就知晓她的身份,眼神飘到他二人相握的手上,虽然很快就移开了,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的心,分明就是痛了。
就算心里已是惊涛骇làng,但是他的眼中还是平静如昔,这一点掩饰的功夫他倒是没有忘记,虽然说起那两个字的时候,他觉得喉间艰涩的难受,但是他还是说了不是吗?可以躲避她的眸光,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自己不能接受,怎么,他真的就是她呢?
“本王不怪你,本王的风寒已大好了,这次进宫来是带着同样大病初愈的王妃来向太皇太后和皇上请安的。等本王此间事了,本王请你来王府喝酒,如何啊?”泰墨寒眸中隐有深意,可惜,都垂着眼眸的二人都没有看见。
温沉筠淡淡敛眉,眉尖微蹙,应道:“谢王爷抬爱。沉筠过些日子就要cao持婚事了,恐怕不能去叨扰王爷了,不过到时候王爷肯赏光来喝喜酒的话,沉筠不胜荣幸。”
他不知为何,这话就冲口而出了,婚事,怎么会有婚事呢?可是,见到她,他就是不自觉的将那话说出口了,或许,还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吧?他的婚事还没有跟任何人开口,却在此幼稚的拿出来说,他这是想激怒谁呢?还是,想确定那人的心意?
可惜,那人垂着眼睑,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他一叹,到底还是拱手告辞了。
只有泰墨寒知道,当那个温润如玉的君子说起自己婚事的时候,手里的那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一颤,之后就没有半点声息了。
站在大殿里的时候,她的心思还在想方才那个人的话,直到殿上有人威严说平身的时候,她才惊觉竟然已经见到皇上了,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龙座上的那人很是熟悉,是他,是泰天磊,那个和妖孽一样和女人一样好看的男人,很久没有看见他了,如今他的身上多了很多难以说清的东西,或许多了帝王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大权在握不用隐忍,她竟不敢抬头看这个年轻的帝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