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不是吃饭的时候,酒馆里人很少,所以掌柜的很闲,他在帐台后面站着,却一瞟眼看见之前要了一个隔间的客人从那隔间中出来,骤然瞪大了眼睛,那个人不是之前的人啊?很平凡的一张脸,怎么看都不是之前的那个人。
可是此人的眼睛就像一把刀一样,掌柜的胆小,硬是没敢拦着他,就看着他骑了一匹墨色的马绝尘而去。
等掌柜的再进隔间的时候,却惊喜的发现桌上放着一块整锭的银子。
且不说上官千夜得了自由就日夜兼程的赶路,单说纳兰紫极和秦墨寒到了彭城。
紫宸虽说比月阑温暖一些,但也是冬天了,没有下雪,但是有阳光的日子不多,总是yīn天,寒风凛冽的。
“紫极,怎么从京都一出来就一直穿着男装呢?”秦墨寒挑眉,虽能猜到原因,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身边跟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虽然知道她是女子,但是别人并不知晓,因此大家的注目过来的视线总让他心里别扭的很。
纳兰紧极吃吃一笑,分明看出他的窘迫,也难得见他如此:“墨寒。从前你都不在乎人家的眼光的,怎么现在这么别扭啊?”
秦墨寒无奈的笑:“你那时候那么小,现在你长大了,还这么好看,这么引人注目,哎,我就是讨厌别人看你的眼光。”
他话都没有说完,就看见她促狭的笑,心中一恼,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迅速住了口,不说话了,末了还瞪了她一眼,似是怪她故意拿话套他让他出丑。
纳兰紫极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笑的灿烂:“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样也很好啊,你不用别扭,那些小姑娘还不是都看着你,嘿嘿,墨寒,你知道不?咱们这样的,在我们那儿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们又不是真的有龙阳之好,嗯,”她歪着共想了一会儿,又笑道,“要是你实在觉得我引人注目的话,那我就拿个面巾把我的脸遮起来好了。”
他一笑,那岂不是更怪异?却也舍不得她如此委屈,就含笑道: “不必了,只要你安分一点,不那么张扬就好了。”
纳兰紫极忙做出严肃表qíng,重重的点头。
她这样看的他想笑,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一路上,因为遭怕人闲话,也不愿太招摇过市,他们住进客栈都是要的两间上房,只有夜半寂静的时候,纳兰紫极才会感觉到窗户轻响,有人偷偷进来,悉悉索索的上了她的chuáng,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抱着她睡去。她不喊不叫,因为早已感觉到是他的气息。
每当此时,她嘴角总是挂着一抹笑意,他还是不放心她的吧?不然不会这样。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总是睡的格外香甜。只是白天,他从来不说,那她也从来不说。却因为他的体贴满心的感动,就像又回到了曾经八年相伴的那些岁月。
旅程辛苦,可二人一路相伴,倒也很快就到了紫宸大都。
再进大都,纳兰紫极心绪不宁,当初离开与现在的心境大不一样,站在城门口,她有些怔怔的,秦墨寒见她不走,也只好站着不动,却看不懂她眸中神色。
“墨寒,当初找同意桑桑让他留下是不是做错了呢?如果我不答应,他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她一路都在自责,可是站在城门dòng下,看着远处巍峨的大都皇城,心里的那股自责越来越压抑不住。
答应一生相守,当初却迫不得己离他而去,她始终不能原谅自己。虽然当初是为了另一个人,可是如今看来,做与不做,那个温润的人也不会领她的qíng了。
秦墨寒只觉她心结太重,劝道:“紫极,你想太多了,他既然要留下,岂是你反对就有用的?何况你们二人当时也是qíng势所bī,桑桑虽不通世事,但是这个他是不会不明白的,你不要想太多了,也不需要后悔,我们现在只要把他救出来就好了。”他听她说过当时qíng形,见她当局者迷,就解劝道。
他的话抚平了她心中的内疚,也更清楚现在该做的事,只是,那易天阙是以私人的名义发给她的那个消息,想必他还是很看重自己的,知道桑桑与自己关系匪浅,不会随意妄为。
二人走进紫宸大都,入目的却全是白色帐幔,配着凄风凛冽,倒真是yīn惨惨的一幅想象。到处都贴着告示,皇上归天,举国哀丧。禁嫁娶,禁乐声,禁喧嚷。大都所有的百姓都要戴孝三月。
秦墨寒和她面面相觑,皇帝死了,似乎紫宸也萧条了。只是,本该是哀伤的事qíng,他们却能从这凄风冷雨少有行人的大都嗅出一丝丝的不正常来。有点诡异,有点紧张,似乎已经很不平静的波涛下面又在涌动着一股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