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紫极站在灯烛前浅浅一笑:“没事。”
若儿不再多话举步回了自己的屋子,屋内灯烛熄灭,夜色静谧,正是好眠时。
医长老自从将路路搬到药居之后,每日都在研究如何接他身上的毒,蓝儿给他找了一身的粗布衣衫,给他换上,乱糟遭的头发也都梳理整齐了,用一根木簪子cha住,整个人看起来比几年之前在京都花朝节偶遇的时候面容多了几分清朗,少了几分张狂。
因为没有记忆,想不起过去的种种,他就真的以为自己叫路路,蓝儿每天都来药居照顾他,喂他喝药,他还是来的时候,会对着蓝儿傻傻憨憨的笑,不论如何试探如何盘问他的从前,他还是那句话,我不记得,我不知道。有时还路路睡着了,蓝儿坐在塌边,却总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想尽自己的全力帮助这个男人记起所有,却又怕,当他什么都想起来的时候,会决绝的离开。
有时候,也会很像知道,到底是谁对他下了这样的毒手,害他一无所有。
他们在莫纳过了好多天,路路已经在村寨里混熟了,他似乎很喜欢纳兰紫极身边的那只小白虎犬犬,再加上他的心智又只有孩童那么大,有时候医长老让他出来晒太阳,他就会跑来清尘居和犬犬玩。桑桑既然是一下任阿纳瓦了,那要守护利亚人自然要孰知他们的历史,他又是神shòu后裔,身上自然有法力,他这几日就都跟着那位严肃的苍长老学些基本的法术,所以,这几日纳兰紫极清闲的很,她没事的时候也会和路路说说话,或者一块玩。
路路被犬犬带着除了禁地几乎莫纳村寨里里外外所有的地方都跑了个遍,纳兰紫极肩上的伤口不深,可是好的奇慢,加上天气渐渐热起来,所以她就不常出来走动,就总是叫若儿搬了木椅坐在那廊下晒太阳或者发呆,或者看书。
“紫紫,紫紫,你看,路路摘的花儿,好多花儿,我们在后院去采的!”路路兴冲冲的跑进清尘居,一脸的尘土,裤脚上还沾着几点泥巴,却是一脸的笑意,举着手里五彩斑斓的一大把野花叫起来,因为听见桑桑这样喊过她,所以他也学会了。犬犬跟在他身后进来,一身白毛都变的灰不溜秋了,黑乎乎的沾着不少泥巴。
在旁边倒茶的若儿一眼瞧见,惊呼一声,忙把刚要跳上纳兰紫极膝上的犬犬拎起来:“犬犬,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又是一身的泥巴就往公子身上蹭,走,我带你洗gān净了再来!”
犬犬圆溜溜的眼睛委屈的看着纳兰紫极,呜呜叫唤,却挣脱不出,只好低眉顺眼的任由若儿将它拎进去洗gān净了。
路路眸中一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也停住了要接近纳兰紫极的身子,抿嘴道:“那,那路路也先回药居去了昂在。”
纳兰紫极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若儿的话伤到他了,忙站起身来,笑道:“这是哪里的话,路路,你别放在心上啊,若儿她没有说你,她在说犬犬呢!唉,你手上拿的花儿真好看!”
见纳兰紫极称赞他的花,路路脸上又是笑意盈盈,得意的看着手上的花,笑道:“是啊,这都是犬犬带着我去找到的,我要把这些话送人!”
纳兰紫极浅浅一笑,问道:“是要送给蓝儿吗?”
路路却是一愣,随即把花往前一递,灿笑道:“不是送给她,路路是要送给你的,这是犬犬带我去找到的,所以这些花要先给你。”
她一愣,没料到这花竟不是送给蓝儿的,虽说是很幼稚的话,可是男子那一双眼眸太过明亮bī人,眸中星星点点都是真切,她愣在那里,却完全不知道是该伸手去接,还是不接,看着他的眸子,也不知是该把他想成一个男子,还是一个孩子。
两个人都怔怔站着,一个人还保持着递的动作,眸中却都是疑惑,另一个人的神思却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只垂手站着。两人都各有心事,也没注意到院墙外有脚步声渐近。
是蓝儿来寻路路回药居去喝药,她听说他在这里,所以就一路找来了,刚进院门,却正巧看见二人相对站着,路路把手里的花递过去的场景,她一愣,心里已有些不是滋味了,远远的又听不见二人说话,看那二人还在对望,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心里渐渐的就不是滋味起来。
恰好桑桑这时候又回轻尘居里来,一眼看见蓝儿站在院墙外不知在看什么,就悄悄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在她耳边悄悄含笑问道:“蓝姐姐,你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