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帮朕应了她。”华容将信纸折叠起来,面上表qíng不变,只是那jīng致的唇线抿紧了些,似乎做下什么决定,停了停,又冷冷补充道:“记得告诉她,倘若这回再出差错,朕绝对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呃……奴才遵旨!”刘德顺不自觉打了个寒噤,忙俯身拱礼。
“还有别的事吗?”华容长指捏了捏眉心,几分倦色显露出来。
“这个……”刘德顺打了个激灵,头皮发麻,心一横,眼一闭就说了,“皇上,金鹰将军自那日从李将军府跟来被阻在西宫门外,已经在那里站足整整三天了,据说很是扰民扰兵……”
“随他去。”华容冷哼一声,顿了顿,又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边城那边怎么样了?”
“呷?”刘德顺没防备话题话题跳跃,愣了一瞬,下意识回道:“说是折了十万军,又退了三百里……”
话到一半,这才猛然醒悟自己说了什么,他忙伸手捂住嘴,给自己一巴掌,跪下磕头道:“妄议国事,奴才无状了,罪该万死!”
“行了行了。”华容摆摆手,睨着他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关心关心也是应该。”接着凤眸抬起,投向西向虚无,唇角扯出一道耐人寻味的弧度,轻笑道:“是呢,匹夫有责啊……”
华容其人,本就是清俊若仙,这一笑,却暗藏了几分狠戾yīn邪,饶是跟他甚久的刘德顺心中也是一颤,衣下寒毛根根竖了起来,匆忙垂下眼数起了地上的石纹。
如今新皇的心意更加难以捉摸了,“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也!怪不得当初新皇登基不久,林嬷嬷就赶着出宫嫁人了……
“罢了,先由他活着折腾几天罢,兰家上下和金鹰骑都在掌握之中,朕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来!”话落,华容便直接抬脚进了内殿。
刘德顺跪着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高叫道:“奴才告退。”
内殿。
红纱帐,紫流苏,象牙chuáng。
龙凤锦被下那小小的一团,不正是已经消瘦得不成人样的宝儿?!
只见她紧紧地将自己蜷成一团,纤细的肩头缩着,手臂环过曲起的腿,小脸苍白地埋下去。那样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分崩离析,直看得人心底发疼。
玉白修长的手带着微凉的温度轻抚上她的脸颊,一身明huáng的男子也躺了下来,展臂将宝儿连人带被地圈进怀中,在她耳边以qíng人般的语调轻轻呢喃:“青鸣……”
☆、血色qíng执
“你确定朕的血能唤醒她?”年轻的帝王在金案后批阅着奏章,略有消瘦的清俊面孔上没有一丝波纹,仿佛只是确认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
静跪在殿中的女子慌忙收回痴望的视线,垂下臻首,声音略带苦涩道:“前世陵无殇以ròu身化血泪,她才得以重入轮回。皇上乃是他的转世,ròu身之血,自然仍与她牵绊甚深……只要皇上意念够qiáng,她一定能醒来的。”
殿内静了下来,唯有时不时纸页摩挲的声音,轻得漫不经心。
“刘德顺。”男子依旧伏案,只扬声淡淡吩咐道:“照她说的,给宝儿备好浴水,朕稍后便过去。”
绿豆眼大的太监两腿一颤,整个人差点骇得软下来,跪下地抖着嗓子,“皇上,此女之言不可尽信!龙体贵重,请您三思啊……”
“照朕说的办。”华容头也不抬,音调不高,却是斩钉截铁,想想又加上一句:“东西放好,留个宫女服侍就好,你不必候在那了。”
“……遵旨。”刘德顺再不敢多话,悄悄剜了夜青鸣一眼后领命而去,殿内顿时又安静下来。
少会,华容终于将手上一直持着的奏章放下,拂了拂龙袍,一步步走下阶来,在夜青鸣三步开外站定,俊颜静若平湖,看不出喜怒,“你是如何得知我们前世之事的?”
“这……”夜青鸣慌了一下,匆匆垂下眼来,顿了稍许,有些磕巴道:“我……我本就是千年jīng怪,这些事qíng……想知道并不难……”
“哼……”华容冷笑一声,无意继续追究,只凉凉扔下一句:“还真是执著!” 便继续向殿外步去。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