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柏舟也同样望着杜博安,这个并不比他大多少的年轻人,却有着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睿智。
困难使人成长,对于一个每天都要接受折磨的麻风病人来说,他所要思考的,比其他人要多太多太多了。
“就这样,对了,请你带我向腓特烈问声好,尽管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帮助我们,但终归对我们耶路撒冷公国有所帮助,所以,谢谢他了。”杜博安显然是有些疲倦了。
“难道殿下不知道么,我们西秦有一种药物……”柏舟被杜博安的一番话,说的思绪翻滚,正当他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qíng没有说。
“我知道,雷蒙德已经告诉我了。”
“既然如此……”柏舟完全没有从杜博安的瞳孔中看到一丝兴奋的色彩,这根本不像是一个病人在得知自己有救后,所应该有的反应。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杜博安淡淡地说道:“已经不是靠什么药可以治疗的了的,帝终将召唤我去天国。当然,我想,更可能的是把我扔去地狱,因为,我丢了耶路撒冷。”
说到这里,眼神中落寞,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尽管,他只有二十多岁。
可能,圣城在他手中沦陷,是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伤。
很难想象,这是曾经意气风发,打的萨拉丁不敢西进的麻风王。
昔日的荣耀似乎早离他远去,现在躺在chuáng的,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
杜博安深深地看了柏舟一眼,缓缓说道:“我就这么死了,没有人能怪到你头,可如果我是因为服用了你的药而死,那后果,你不担心么?”
其实原本如果杜博安没有方才的那一番话,柏舟的选择肯定是借口那味药材没有随身携带,而找机会回去,毕竟,与救活杜博安所能收获到的利益相比,可能遇到的风险太过大了些,根本不值得柏舟冒险。
可是,真的所有事qíng都可以用值不值得来衡量么?
柏舟只知道,如果自己一点儿努力都不做的话,那么有朝一日自己终归是要后悔的。
“说实话,有些担心,不过,听了你一席话,总要jiāo些学费的。”
“呵呵,如果我真的不幸逝世,我会让贝里昂确保你的安全的。”
可能在杜博安的心目中,贝里昂是一个真正的骑士。
……
柏舟、西碧拉、雷蒙德几人,在门外等候着,李近正在里面给杜博安诊断病qíng,柏舟神qíng还好些,西碧拉和雷蒙德他们的脸都带着些许焦急的神色。
“公爵大人,你说,我弟弟他真的有救么?”西碧拉问道。
“抱歉,我不是医生,这个我还说不来,不过,我相信李近的医术。”柏舟回答说。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李近才推开了大门 。
“先生,我弟弟他怎么样,好些了么。”还没等柏舟开口询问,西碧拉就先前问道。
柏舟看着李近紧皱的眉头,就知道事qíng不那么顺利。
“他的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承受不了那味药物的毒xing,如果早些时日,我还有些把握,可现在,怕是药物刚用,他就得……”
以毒攻毒,哪怕是能把两种毒物全部bī出体外,可前提是病人的身体能承受的住,但如今,杜博安的身子早就被大漠的风沙和麻风病给掏空了,再qiáng行服用断肠糙,那结果只有一个。
“啊……”希望又一次破灭,西碧拉晃了晃,身体倒入了柏舟的怀中。
居伊的神色又一次不自然起来。
雷蒙德问道:“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是有,不过,治标不治本,最多可以再拖延个几年的光景,缓解一下他的痛苦,其他的我就不敢保证了。”李近说的实话,纯粹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去叙述的。
可是,他和柏舟都没有想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呆住了。
因为,原本在所有来给杜博安看病的医生的口中,说的都差不都是同样的一个词:随时。没有医生敢保证他能让杜博安再多活几年的时间。
但此时此刻,有人这么说了,尽管仍然不能根治,可是,现在正是耶路撒冷公国风雨飘摇的时候,正是需要杜博安的时候,哪怕他能多活一天,那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