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苏倾池替商承恩止血之时,未料及这三支箭另有玄机,故而此番一耽搁,商承恩的背上便生出三个脓包,这箭上怕是淬了毒。
思及此,苏倾池不免抬头瞪了一眼商承恩。
若是旁人,背上生了这样三个拳头大的脓包,也早知道喊疼了,偏这人半声也不吭,问他,只会顶着一张冷脸说无碍。
苏倾池真想就着手中的刀一刀扎在他肩上,问他疼是不疼。可终究只是一想,看着这人背上的狰狞的伤口,苏倾池轻轻叹了口气,将chuáng铺上的布袋子展开,从中取出一柄细如柳叶的轻薄小刀片,将其淬了药在火上消毒烤过,便单手扶着商承恩的左肩,低声道,“忍着。”
商承恩几不可觉地点了下头,额上的汗水顺着线条刚毅的脸颊一路滑至喉结,又沿着喉结滚下胸膛。
“唔……”商承恩眉毛骤然紧蹙,死死地咬着牙,双拳紧攥。
苏倾池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人的身体在瞬间僵硬如铁石,虽如此,他手下的动作也未有丝毫停顿。
浓汁沿着刀片流出来,刀尖果断刺入肌肤,黑血流出之时,刀尖未顿,触及埋入皮ròu中的箭头,苏倾池手上用了力,刀刃又入一分。
商承恩浑身的肌ròu绷紧,身上层层汗水泛出,却不听一丝动响。
“放松。”苏倾池淡淡道。
那人方有一丝松懈,苏倾池手下一狠,只见对方身体瞬间一僵,一枚铁质的箭头滚落到地上。
苏倾池神色一片清淡,将手中的小刀片擦净,换了一柄刀,没有丝毫停歇,“还有两枚。”
商承恩铁青的脸,如今已是一片煞白。
待另外两枚箭头取出,苏倾池额间也是细汗密布,他吐出一口气,将东西收拾尽,替商承恩将背后的污血浓汁擦洗gān净。
“我自己……来。”商承恩闭眼片刻,神色已恢复大半,虽然面色依旧苍白。
苏倾池没反对,直接将帕子递给他,自己转身收拾药箱,抬头透着营帐的窗子看了眼外头,已是吃饭的时间,正想着,帐帘被人掀起,一个士兵端着饭菜进来了,竟是葛冰。
“几时当起火头军了?”苏倾池神色间露出些疲惫之态。
葛冰咧着嘴笑,“嘿嘿,热菜热饭,赵大哥,承恩大哥,赶紧吃吧。”
苏倾池将手洗净,“不急。”
“还没弄完?”葛冰将饭菜碗筷布好。
苏倾池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葛冰不明所以,走过去,苏倾池指着商承恩,对他道,“你替我把他后背那三处伤口残留的毒血吸出来,不然没法上药。”
“啊——?”葛冰一张嘴能塞下一个jī蛋,僵着脖子看了看商承恩,又硬着脖子看看还没碰过的饭菜,今天难得可以蹭一顿红烧ròu……
“赵大哥……”葛冰哭丧着脸。
商承恩亦窒了一下,随即摆手道,“不碍……事。”
苏倾池不耐烦地瞪着商承恩,商承恩面无表qíng地看着葛冰,葛冰眨着眼狂点头看向苏倾池。
三人僵持。
苏倾池眉头越皱越紧,葛冰见势不妙,顺手捞了两块红烧ròu叼嘴里,赶紧溜之大吉。
看着苏倾池冷着脸向自己走来,商承恩伸手取了自己的衣服穿上,动作因为伤势原因微微有些迟缓,“不碍事,吃饭。”
“发了炎症,受军法的又不是你。”苏倾池走过去将他的衣衫扯下来丢到一边,翻了商承恩一眼,语气冷冷。
“我自会同总……”后头几个字还没出来,商承恩的脊背就穆的僵硬如铁。
苏倾池压着商承恩的肩膀,俯身将唇覆上对方的脊背,细细吮吸着伤口的毒血,一边用唾液替伤口消毒。
商承恩有一瞬的呆滞,脊背自始至终一直僵着,只清晰地觉察到对方两片微凉的唇瓣在自己背上吮吸,伤口处微微刺痛,泛着一丝凉意。
商承恩素来律己,从不眠花宿柳,更别说宿娼狎jì,这一生对于男女欢爱也只停留在与府中自己房中的妾室那一次,便是那一次,也没有多少印象,自小到大,他从未与一个外人这般亲近过,此番只觉心头生起一丝异样感觉,微微缠绕着,叫他纠缠不清。
苏倾池的手亦透着凉意,像一块上好的玉石,沁凉却不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