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转眸朝我笑了笑:“他固然是谦谦君子,脾气一向很是温润,可我看这世上敢对他横眉冷对的,也只有小姐你了,我们只是冷眼旁观,却也瞧出了许多。小姐你要明白,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有些男人只有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才会收起他那bī人的气势,他在别人面前从容淡定,睿智清明,可在你心里他难道真的只是这样的人?”
细品她的话,许久才觉出丝丝的甜蜜:是啊,他只有在看我的时候才会有那般温柔的眼神,或是恼怒,或是焦躁,或是柔qíng蜜意,或是痛彻心扉,也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展现。我从未怀疑过他的感qíng,只是不知他的慕恋竟如此之深!
我定下心,从她手中取过令牌细细摩挲起来:“那么他给我这个,到底是想gān什么呢?”
樊落凑上前笑道:“他给你的时候说了什么?”
我闭眼想了想,刻意忽略那尽染忧伤的双眸:“他好像说,什么时候想去梅鸿楼都可,还有,遇上麻烦了,可取出一用。”
樊落好似开心得要命,一把抢过跳了起来:“那不得了!梅鸿楼啊,江湖上的人最想去的两个地方,一是杨严尘的梅鸿楼,第二才是我魔域圣山扩云,小姐你如今有了这么个好东西,端的是来去自如啊!更何况有了夺雁令,今后出门遇上了来找麻烦的,亮出一瞧,任他再是英雄都要俯首称臣,多威风啊!”
我瞧着她那傻样,苦笑道:“那就托你保管了,反正我是不需要这个东西的。”
她一下子愣住了,望了望月痕才小心翼翼道:“小姐,我可没想要啊,只是胡乱说说的,再说我也要不起啊。”
我微微摇头:“这东西,不但你要不起,我也要不起啊,可惜不能当面还给他,你就先收着吧。”
“小姐……”月痕似也坐不住了,我起身望向苍云顶上的袅袅云烟,心中的落寞也沉沉压来:“好了,就这样办,我一宿未睡,想先歇下了。”
她俩总算离去,我蒙了被子倒头就睡,眼前却依稀浮现那双醉人的眸子:他的深qíng,虽然说得不多,却在用心表达,我却一直装作不懂,不懂,便能躲过么?我原本以为,说出了那些残忍的话语,只为掩饰心底积沉已久的害怕与顾忌,推离了他,便能安抚住自己偶尔不安的心。而当他绝望的眼神屡屡浮现在眼前的时候,我却是这样的心疼,不愿去想,也不愿去看。
我昏昏沉沉睡去,不知为何,那样明媚的冬日,到了晚间竟下起大雨来,这一夜,雨恨,云亦愁,风如刀割,寒似坚冰,我听着雨滴急促地敲打窗棂,脑海中却只有他的面容。
真的不愿想么,我知道我是在害怕啊!我对男女之qíng的认识,甚至还不如阿痕,尤是如此,他待我的qíng意依然深深震撼着我的心。我知道,哪怕到了地老天荒,我也不会忘了有这样一个人,曾经如斯美好,曾经痴恋于我,曾经为我尽心竭力,为我舍生忘死,哪怕离开了,也不忘尽他所能的保护我。这世上有百媚千红,我何德何能,能遇上这样好的男人,恐怕我穷尽一生也还不清这qíng债吧。
苍云之遥,且作天涯,你和我,果真如这深深重霭一般有着云渊之别啊……
杨花若舞
许是睡得多了,第二日我一早便醒,雨后初晴,天虽未亮透,可清新的山气夹带濛濛水雾袭来,果真沁人心脾啊!
我在廊下立了会儿,便瞧见月痕与樊落快步而来:“咦,小姐今天起得倒早!”
我微微颔首道:“难得起得早了,左右无事,不如我们去练剑吧!”
也不顾她俩愕然的表qíng,我兀自取了悬于墙上的长剑一路去往浮音园,昨夜的那场雨着实有些可怖,园中碎叶断枝随处可见,月痕细心清理出一块空地,我轻巧地跃了过去,挑眉笑道:“且让你们见识见识天下第一的剑法!”
我默念了遍剑诀便沉心舞起剑来,每一招每一式他都细细讲解过,如今仿佛铭刻在心一般字字牢记。剑风如惊云骤雨破空而出,我身姿翩然,宛若游龙惊凤,周遭枯枝乱舞,树叶皆哗哗作响。我内力不济尚且如此,若是他使来,还不该有雷霆万钧之势么?
我努力按下心神:怎么又想到他了,这剑法虽是他教的,可那家伙死都不愿做我师父,那今后我如何练剑,练成什么样也不关他的事!我一鼓作气尽心舞罢,收剑聚气回望她们:“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