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落张着嘴,半天才嘟囔出声:“果然是天人之姿啊,好像跳舞一般好看!”
怎么各个都说我像是在跳舞啊,我瞪了她一眼又望向月痕,她微微一笑道:“小姐只是内力稍嫌不足,可这架势已然相当不错了。”
樊落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还能瞧得出杀气,嗯,就是杀气!”
一听这话我有些得意,不由问道:“果真?”
她如小jī啄米般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可算见识到流樱飞雪的厉害了,想当初四位宫主不顾武林道义一同出手,可还是败在了杨严尘的剑下,这流樱飞雪可是一战过后名震江湖啊。虽然,虽然小姐恐怕也只有人家两三成的水平,可也能算是高手了!”
我轻哼出声: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敷衍我吗,什么只有他两三成的水平,恐怕连一成都没有吧!我顿了顿说道:“我差就差在内力上,今后多多练习,同时修行内功,三五年后应该拿得出手吧。”
樊落笑嘻嘻道:“那可苦了小姐了,我倒是好奇,某人舞剑像是跳舞,若是杨大盟主舞起剑来,那该是怎样的风姿啊?我猜,一定就像江湖上传的,是仙外之士、天人之姿吧!”
我不以为然道:“你能不能少夸他两句啊,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她不在意地吐了吐舌头,我瞧着手中长剑不由叹道:“还有一差呢,你们看这剑可实在不怎么样,刚柔都不济的,比之趋云可差远了!”
“小姐你使过趋云剑?那可是杨严尘的心爱之物啊,天底下眼馋的人多得去了,谁又真的碰过!”
我默然:天下第一的宝剑啊,在与他相识的第三天便握在了我的手中,难道,难道那时他就已经……
我缓缓阖上眼:咳,现在想这些做什么,无论他多么用心地对我,也都已成过往,从此天高水阔的,我与他终是不会再见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过年了,除夕之夜,圣山上所有的亭台楼阁皆亮起了红灯笼,殿阁内歌舞升平,众人觥筹jiāo错,早已醉眼朦胧。妙音的歌jì,柔媚的舞娘,娇艳的琴姬,一一在眼前晃动,我却连半分的兴致都无。轻鸾曾问我为何不献舞,我只推说身体不适,个中原因也只有自己知道,没有了赏舞的人,我又跳给谁看呢?
殿内纱帷重重垂垂,几个琴姬正弹奏《秋水幽兰》,琴声泠泠,恍若飞瀑乍泻深潭般清脆灵动。鎏金异shòu纹铜炉内燃着清雅的奇南香,氤氲淡烟若有似无悠然散开,缭绕于半透明的纱帷之上,袅袅婷婷,更是恍若置身瑶台仙境之中。
我抓过一壶酒打算偷偷溜走,却被轻鸾唤住:“音音你喝醉了吗,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陪陪寒,你不用担心。”我虽有几分醉,可也不至搞不清自己要做什么吧。我踉跄着步子踱至风华园,将灯笼丢在地上,又倒了三杯酒洒在坟前:寒,你离开已快四年了,这也是我孤单度过的第四个除夕,没有你的陪伴,如今我也能渐渐适应了,虽然不再快乐,可就这么得过且过的,也没什么不好。
倚着石碑而坐,替自己斟上一杯,这酒,清冽而辛辣,自喉间缓缓滑落,指尖已冰冷得没了知觉,一颗心却是异常的清明:此刻,他在做什么,还会想起我么?还会惦念我这个让他痛心彻骨的姑娘么?
喝了一杯又一杯,却越发不明白自己的心了:到底是希望他念着我,还是盼他将我彻底遗忘,我只知不论怎样,我都会心痛。
园内梅香袭人,映在朦朦烛光下,只隐约瞧见深深浅浅的红花或疏或密簇于枝头,姿态千妍,柔光万朵,昨夜一场急雪拂落一树娇花,铺陈于地,或红或白的,像是染了整片的茜云。微风chuī过,花瓣便似片片粉帛飘然而下,拂面生香,落在地上,更像积了一层的胭脂。
我默默瞧着眼前的美景,万千愁绪也只化作一声叹谓:这严冬傲立的寒梅,不着丝毫尘泥,莹洁依然,清香如故。那个人,也是这般的高洁吧,连带着他的qíng、他的爱,也都如此清雅温婉而又缱绻缠绵,叫人不忍推却。
我忽的攥紧了双拳:若不是,若不是因为寒,因为我这该死的身份,跟了他也许真是幸福呢!可是啊,如果终究都是一个人,都是那样的结局,又为什么还要多走一段甜蜜而痛苦的路程,还要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