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已披上长衫,我眯起眼笑道:“盟主既然洗好了,那我便唤小二来。”言罢,我转首朝外喊道:“小二小二小二……”一个黑影瞬间便闪至跟前:“姑娘什么事?”我一乐,敢qíng还就在门口守着呢,来得这么快。我指了指屋中的木桶道:“喏,快点拿走吧,湿漉漉的多难受!”他愣愣地没有搭话,我正待发火,一道白影倏地飘来,瞬间便拢住了我,紧接着,身上一热,是杨严尘环手在我腰间,我低头一瞥,又瞧了瞧小二的脸,这才明白过来,遂厉声喝道:“没见过女人啊,要看回家看你媳妇儿去!还不快滚!”小二猛一哆嗦,怯怯应了,立刻撤下木桶关上门,我却听到他在门口嘟囔了句:“这小娘子美则美矣,脾气怎的这样悍,她相公怕是有的受了。”我偷笑几声,这才发现他环在我腰间的手并未松开,身上裹了他的长衫竟是如此柔柔暖暖,这几日以来,他都一直待我礼数有加,今日这样的亲近却是不曾有过,我不禁略略欣喜,回身顺势靠进他怀里:“幸好相公眼疾手快,否则妾身还不被人欺负去了?”他松了手将我推开,沉着嗓子道:“你不欺负别人已是万幸,又怎会被别人欺负?”
我有些恼火,可又不敢对他怎样,心中却是不服:你推开我,我就偏要靠近,看你怎么办!于是我伸手探进他的长衫中,触及那消瘦而结实的胸膛,指尖轻画,微挠慢抓,就不信他不动容!
他的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略嫌苍白的肌肤,微微泛着红晕。我缓缓靠上去,用鼻尖轻蹭,见他没有反应,便试着啄一口,再啄一口,故意娇滴滴唤道:“相公……你怎的不理妾身呢,如此……我好生伤心啊!”他一僵,又瞬间软下来,我喜在心头,不由更是卖力。他身上的药香淡雅清宁,在我鼻翼间萦绕盘桓,是chūn雨一般的细润,轻丝一样的柔滑,深深醉到了我的心里。我耐不住勾了他的脖子,倾身在那微微透红的肌肤上印下密密轻吻,他的长臂倏地在我腰间环紧,手掌渐渐抚上脊背。
我仰头望进那一泓秋水,此刻正脉脉流淌光彩熠然,灵动似清涟逐月,散开若冰珠碎玉。我痴痴瞧着,深怕一眨眼便又消失不见,他也凝神望我,那一脉清流渐渐汇成涛涛làng涌,澎湃不息。
我有些承受不住,便闭眼舔上他光洁的下颚,舌尖勾勒,反复描绘他美好的唇线,当我终于鼓起勇气,贴上他柔软的唇瓣,小腹上的热力陡然拔高,我一惊,猛地推开他,踉跄了几步,不敢置信地瞪过去:怎么会?一定是我弄错了,他不是……又怎会如此?一时间,我脑中思绪乱飞,慌忙夺门而出,全然不顾他焦急的低唤。奔至房中关上门,我这才定下心来,抚着胸口细想一下,不觉好笑:我这样见多识广的姑娘,竟会被这种小事吓个半死,他一个废人我大惊小怪什么,方才一定是错觉!一定是!如此一想我便释然,这才想起自己找他的原委,于是抚了抚脸颊,深吸口气,又回去他的屋子。
他立在窗前脸色不善,见我回去面无表qíng道:“不是逃了么,还回来作什么?我今日才知,杨严尘是洪水猛shòu,竟能吓得姑娘落荒而逃!”我讪讪而笑,不知如何解释,只好低着头摆弄纱衣上的飘带,他又道:“姑娘回来还有何事?若无大事还请速速离去!”被他的话一激,我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顶撞道:“本姑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么?”
他点点头,侧身将颈间搭扣一一扣好,漠然道:“我是管不着,可在下有些累了,想就此歇下,姑娘不会介意吧。”我转到他面前蔑笑道:“才过午时你便要睡觉?不是猪是什么?”他厉光扫过,我顿觉说错了话,只得讷讷道:“好嘛,盟主是什么都好,肯定不会是猪……”是比猪还不如的东西!我在心里暗暗骂道。他移开眼,负手至身后,一副生人勿近的表qíng,我不由蹙眉长思:他这又是怎么了,本姑娘受到惊吓都没发脾气,他这便摆起脸色来?方才的事,我一个女子都没觉出什么,他倒好像是吃了大亏似的。无奈最近实在是有些怕他,那集市的诱惑又委实太大,我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个,我想去街上逛逛,听说是一年一度的博彩集,很是热闹的!”他淡然道:“姑娘来去自如,想做什么,何时需征得我的同意了?”我掐着手心上的ròu,qiáng压下心头的怒气道:“我想让你陪我去啊。”不知为何,我很希望在任何时候,只要一回头,便能瞧见他的身影,似乎他,能带给我无限的安然宁静。男人,一定又是男人!我发誓完事后定要去花楼好生寻寻乐子。他终于转首望向我,眼神难测:“在下何时有这样的荣幸了?”我撒娇道:“什么荣幸啊,只不过是想出去玩玩,可就是想要你陪着我嘛,好不好啊,相公……”我发现只要唤他相公,他便会软化下来,这次也不例外,他果然神qíng一松,略略犹豫片刻便道:“你先去换了衣裳,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我笑道:“这样子怎么了?哦,妾身明白了,相公是……”我笑得花枝乱颤:对付男人,我自然在行得很,他就算不是真正的男人也绝不会例外!待我换好衣衫步下高楼,他已坐在角落里喝上了茶:“无需这么早去,先喝杯茶再走不迟。”